黑風靜止,天降大雨。
……
耿丁拖著南氏父子直奔孤山而去……少一遠遠地望著耿丁單臂猛地一劃,大地開裂……
“去吧!打哪來,回哪去……”三人一同墜入孤山山根無底深淵……南尚的哀怨聲淹沒在嘩啦啦的雨聲裡。
……
雨一直下到子夜才漸漸停了,咕咕和百里奚已睡去。洗不淨淒涼仍盤旋在大堰河上空,雨後空氣更加溼寒,少一獨自盤腿坐在曾“囚禁”耿丁的洞內,手中緊緊攥著錦帕沉默不語……
“天地既生,無有往來;雲圖破碎,唯有我兒。”
這十二個字久久徘徊在眼前使少一難以自我……“按百里奚所說,我的身世就在十二字之內,那麼這是誰所寫呢?!”
“村長最後一句話是‘去吧!打哪來,回哪去……’這雲中究竟是怎樣一個地方?”
少一望著眼前肅殺淒冷的迷霧,藉助那日在孤山之巔夢遊所見和他曾經道聽途說的隻言片語幻想著雲中的模樣。
那裡的人狩獵嗎?或許不該將“逍遙”放飛……雲中真像夫子所講“囊盡天下技藝”嗎?
要是雲中的人不喝酒,這三窮娃子如何在那人吃人的繁華之地立身,想到這兒少一撇了一眼酣睡如泥的咕咕一時犯了難。這也難過,畢竟生記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有時會讓人感到恐懼,比黑夜還……那裡也沒有村長沒有何仙姑,想到他們少一再度陷入無盡悲痛的洪荒裡……
……
眼前有什麼東西朝著自己走來,少一不清楚自己是在夢裡還是醒著……他才不在意眼前究竟是何物,眼下又更重要的事情——去東邊一個叫雲中的地方,據說我是打那兒來的……
“如今你將東歸……”它在說話,是一頭漂亮的梅花鹿,鹿角閃爍這並不刺眼的白光……山洞沒有了,身旁沒有咕咕、百里奚和白幽,眼前沒有飄忽不定的迷霧,四處靜的出奇……
“鹿前輩,你知道雲中嗎?”少一知道自己有些天真,但他還是問了。
聽到他叫自己前輩梅花鹿面無表情,神情中掩蓋不了些許失落。
“答案得你自己去發現。”
……
“哞——”
“難不成咱要騎牛闖雲中不成?!”少一望著甘花溪畔三頭老黃牛問道。
“你可別小瞧這三頭牛,雖然走的是慢點,若說耐力一點不比冷娃的家那頭驢子差。只是它們似乎有點緊張……”百里奚摸著一旁發抖的老牛看著白幽回答道。
三個加起來不足二十歲的娃子,三頭老黃牛,一頭冰原狼,晃晃悠悠朝著東方進發。
……
離開大堰河約莫一個時辰周遭山野已恢復正常,百里奚看著周遭的一切又看著走在前面的少一,他不清楚他們此去雲中將各自肩負著怎樣的使命。
此時黃牛背上少一還沉浸在咕咕口中所講的稷宮學院,他極力地想想自己在學院遨遊玄海的場景,那是他對雲中唯一憧憬的地方……
突然走在前面的咕咕停了下來,眼前一道望不見頭是幽谷出現在眼前,少一便知他們已來到無音谷。當年村長為迎他被南氏父子的神秘黑色重傷便是此谷,眼前這道幽谷除了出奇地安靜外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當年襲擊耿丁的黑色已不復存在。
過了無音谷便是打雷關,繁星透過雲層閃爍著睡眼。
近天明時霧氣漸漸匯聚成露珠掛滿故道兩旁的草叢,黃牛馱著三人埋著頭走在盤山路上。牛蹄兒踩踏在碎石子上發出連綿不斷地稀碎聲頗具催眠功能,不一會兒除百里奚之外少一和咕咕便進入視覺恍惚模式。
“噗通——”
百里奚眼眼睜睜看到少一一頭從黃牛背上栽進溼漉漉的草叢中,冰冷的露水驚的少一直打哆嗦。
滾落時腦海裡閃現的一大片冒著金光的文字仍在眼前盪漾,跌跌撞撞依著銀杉木爬起來四處找尋,除了晨曦中溼漉漉的草叢和咕咕、百里奚驚訝的眼神外一無所獲。
少一顧不上理會二人,用銀杉木撥開草叢,抖落顆顆露珠……“你在找什麼?”咕咕從老黃牛上跳下來不解地問道。
此時,少一停下了揮舞的銀杉木,瞪著小眼睛蹲在草叢中。咕咕走到跟前才發現他正專注地看著草叢之下幾塊殘碑,殘碑上只有寥寥數十個字。
而在少一眼裡殘碑上的每一個字都在像水一樣流動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念在被它控制,他放棄牴觸順勢“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