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少年另一隻手利落地解下腰間的寶劍,擲在桌上。
那漢子笑著說道:“四少爺當真捨得?”
少年咬咬牙眼睛一閉,“捨得!”
眾人皆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季伯走到少年面前,輕聲道:“四少爺,大將軍在帥帳等你。”
眾人一見是德高望重的季伯,生怕脫不了小少爺的干係,被將軍怪罪,紛紛起身躲開。
少年揚起眼睛,一看是季伯,就不耐煩地說:“季伯,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大將軍說,讓你跟我一起回去。”
“得!看來今天沒翻牌的機會了,可便宜你們這幫傢伙了。”
少年瀟灑地將牌局一推,衝著躲在一旁的諸位士兵的背影,故意大聲打趣道。
明明意猶未盡,心有不甘,少年卻絲毫不敢忤逆父親的意思,只得索然地拾起桌上的寶劍,起身跟著季伯離去。
“哼,不用看,我都知道,”少年心想:“身後這幫王八犢子肯定正強忍著不笑出聲來呢,這不,又讓他們給撈到便宜啦。老子不服啊,還沒扛到翻身的時候呢就下了賭局。”
……
季康兒一隻腳剛邁入大帳,就見父親季浩將手中的茶杯摔將過來,怒道:“逆子,還不跪下!”
無動於衷地傻傻地站在原地,這樣的倨傲不妥協,也只是保留了那麼片刻,之後,那少年就反應了過來,如果這樣造反下去,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於是,他翻一翻白眼,一改孤傲,乖乖地“啪嗒——”一下,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季浩看在眼裡,怒火更盛,衝著季伯喊道:“季伯,馬鞭伺候。”
季伯忙督促季康兒道:“四少爺,你就聽大將軍的話吧,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季伯,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拿我的馬鞭來。”
季浩多看一眼這不成器的兒子,就多添一份堵。
季康兒吼道:“夠了!家裡打,軍營裡打,啥都不問就打。不勞煩季伯他老人家了,我去拿馬鞭。”說完,季康氣哼哼地轉身要去取馬鞭。
“你給我站住!上哪去?”季浩喝道。
季康兒見坡就下,連忙收住了腳步。
季浩心說,可千萬不能信了這小子,他這是誠心讓我生氣。
於是,他臉色轉暖,緩緩地說“好,好,你說,‘冥王咒’外洩是怎麼一回事,不會跟你沒有關係吧?”
季浩直期待著這小子和自己繼續老鼠躲貓,不成想,少年在父親面前挺了挺小胸脯,也慢條斯理地對答過去:“是的,沒錯,跟我確有關係。”
季浩吃了一驚,第一次看見這小子有些擔當,好過這兩年作為父親親眼見到的那個混吃等死、全無長進的紈絝浪蕩子。但此次犯事,涉及家傳冥王咒,終究事關重大,季浩沉聲問道:“季康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季康兒緩緩轉身,見父親表情不似剛才那般怒氣縈繞,深感奇怪,父親明明看到自己承認外洩了家傳,此罪該死啊,怎麼沒有立即打板子,反而語氣變得平和了?這到底是怎麼一檔子事呢?!
他心想,我可不上你這個老正經的當。
“話說那是兩年前了,”季康的架勢像要講故事,季伯和季浩都將信將疑、又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個少年開始口若懸河。
“我在終南山一帶遊玩,遇見一個小道士。這小道士和我一般大,也一樣玩心很大。他不由分說就要跟我打賭,看誰的定力更勝一籌。結果,我們打了一個平手……”
說到這裡,想起當年比賽的情形,季康一臉憧憬與得意,一時間竟然忘記自己現在正在父親面前爭取坦白從寬。
季浩見季康走神,道:“速速報來!”
“後來呢,我們就比賽彈彈子。這敗興的,你說說,結果是我倆又打了個平局。幾個來回之後,我們把能想起來的比賽勞什子,都挖空心思、鼓搗著給想了一遍,也比了一個遍。好傢伙,我們倆可比了個昏天暗日啊!
“本來呢,孩兒還真想為咱季家爭光。起初這幾局比賽還真的輸少勝多。可偏偏最後幾場把戲,那小道士學習能力強,迅速掌握了我的特點,糾正自己的錯誤以對付我之弱項。我起先勝得高興,後來就因為自得而有了紕漏,一時疏忽,竟然被他真的又給扳回了幾局。最後,唉!我們倆總體算下來,還是打成了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