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公子,何志遠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開始沉思起來。.kan8zw.
很明顯,林大人一家都不想過多的介入此事。能給指點迷津就已經不錯了,用林公子的話說就是這潭水&很深,兇險無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深陷其中,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是儒家一貫的行事原則。
其實林公子這話沒有說錯,鹽司衙門是與銀子、鹽商打交道的衙門,只要是牽扯到銀子與商人必然就會有利益糾葛,有利益糾葛就會有腐敗,隨之而來的就是偷稅漏稅、私鹽氾濫,朝廷稅收就會減少。
朝廷為了改變這種局面,就由都察院派出巡鹽御史,專門監督檢查食鹽產、銷、存各個環節。所以巡鹽御史的權力是很大的,他可以監督管轄鹽場、鹽司衙門、鹽商,只要他們當中有違法亂紀,貪汙腐敗的情況,巡鹽御史都可以督察檢查。
不過巡鹽御史的級不高,都是七,任期一般是一年,所以擔任巡鹽御史的一般都是比較年輕的官員。一年的時間,其在任這段時間情況還沒有熟悉,工作還沒有展開,就要到期回京。這些年輕的御史們也都知道鹽務這潭水&很深,自己的仕途才剛開始,犯不上去得罪這些大鹽商、運司衙門這些高官。
這樣就導致巡鹽御史施政成效不彰,面對鹽務問題,“運司姑息逢迎,御史因循不理”,導致“官鹽不足,私鹽盛行”,鹽政並未能根本改觀。
一般的官職任期都是三年,唯獨巡鹽的御史是一年任期。朝廷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因為巡鹽的御史手中的權力太大了,油水也太大了,那是實缺中的實缺。天天與鹽商打交道,金錢、美女的誘惑幾乎時時面對,糖衣炮彈雨點般的砸來,試問有幾個男人能經受得住如些多的誘惑?所以很多巡鹽的御史也倒在這些糖衣炮彈之下,為了減少“傷亡”,朝廷規定此官職的任期為一年。
同時,還有一些不怕犧牲的官員,還想前仆後繼的為了爭得這個職位而努力呢,哪能讓這些翹首以待的官員等得太久呢。一年時間剛剛好。
儘管巡鹽御史級不高,但權力很大。不過他們用不用手中的權力,如何用自己的權力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只要不是那種愣頭青,這些御史們大都是睜一眼團一眼,不會去主動調查取證。所以林大人才說要有確切的證據,蘇御史那邊才能幫上忙。
不過既然來揚州了,無論怎樣都要去拜一拜蘇御史這尊神,萬一拜對了可能就管用。所以何志遠決定下午就帶上林大人的信,去巡鹽御史的官衙拜見蘇御史。
匆匆吃過午飯,他便與馬五一路打聽來到巡鹽御史的官衙——兩淮巡鹽察院署。
進入門房內,何志遠趕緊遞上門包,對門子恭聲說道:“我是莒州知州梁大人的長隨,今天帶來南京戶部員外郎林大人的一封信,要送給蘇御史,煩請通稟。”
門子看了看兩人,心想怎麼還有這麼年輕
的長隨?不會是假冒的嗎?隨後又看了看他拿出的信,看來不像有假,又看在門包的份上,就淡淡地說:“你們先在這裡候著。”
等那門子離開,馬五抱怨道:“給了門包還這麼冷淡。連個坐也沒有,更別提茶水了。”
何志遠撇撇嘴說道:“你就知足吧,巡鹽御史衙門權力大的很,門子能讓咱在這裡等著就算不錯了。”
兩人在門房內等了差不多兩刻,那門子才回到門房,對何志遠說道:“蘇大人現在有空,你過去吧。”
何志遠道聲謝,與馬五就往裡走。
那門子又對何志遠說道:“哎!蘇大人只讓你一個人過去。”
無奈,何志遠只能一個人進去,這一次馬五連在門房呆的資格也沒有了,被那門子趕出門房,馬五隻能在署衙大門外等候。
何志遠進入院內,有雜役引導,進入御史大人的外簽押房內。在此稍坐片刻後,一位年約三十四五歲左右,身穿綠袍的官員,終於掀簾從裡間出來。
那位年輕官員黑鬚飄飄,面白瘦削,兩眼不大,卻閃著兩道精光,看起來也像是精明幹練的官員。
何志遠趕緊大禮參拜:“莒州知州梁大人的長隨何志遠拜見御史蘇大人。”
蘇御史上下打量了一番何志遠,心中暗道這個梁知州怎麼派一個如此年輕的長隨來交涉此事?小小年紀能處理好此等大事?心中有如此想法,臉上不免現出輕視之色。
蘇御史在主位是坐定之後,對何志遠淡淡的說道:“坐吧。”
何志遠謝坐之後,並沒有馬上就坐,他首先拿出林大人的信,雙手呈給蘇御史,恭聲說道:“蘇大人,這是南京戶部員外郎林大人託我帶給您的信。”
蘇御史接過信,拆開信封展開信紙大致看了一遍,才說道:“你們莒州糧船被淮安分司暫扣一事,本官有所耳聞。查禁私鹽是兩淮鹽司淮安分司份內之事,本官無權過多幹涉。如果你只是來當說客的,還請免開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