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遠匆匆來到州衙找到梁文盛,現在雙方已經非常熟悉,也無需多禮。.他直接就問:“梁大人,現在鍊鋼廠已經動工,可另外兩個工廠為什麼遲遲不見動靜?”
梁文盛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何公子,這件事我正要找你商量。當時我考慮不周,就這麼輕易做了決定,後來想想有些不妥。”
“這有何不妥,現在倭患即將在眼前,少則半年,多則兩年必有倭寇襲擾。這整軍備倭怎會不妥?”何志遠不免有些疑惑,不知梁文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整軍備倭當然不會有錯,但製造火器火藥,歷來都是衛所軍隊的事情。這巡檢司雖說也算是軍隊,但不能算是正規的軍隊,以巡檢司的名義製造火器火藥,太過牽強。如果被有些人抓住這件事,在朝廷上參一本,說我們有不軌之心。你、我還有徐堂義都會受到牽連,到那時輕則皇上下旨申斥,重則逮捕下獄,甚至被誅殺都有可能。是以,我思來想去,還是不能冒這個險,不要做再做為好。”梁文盛說出了自己的擔心,其實他內心當中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仕途。
原來,當時何志遠提出用巡檢司的名義建造火器廠和火藥廠。所需的費用都有何家全部承擔。巡檢司是半軍事單位,大明朝並沒有規定不能製造火器火藥,但地方的巡檢司本來財政緊張,加上現在的巡檢司早已疏於訓練,更別說製造火藥火器了。現在全國各地,除了九邊之外,沒有一個州縣的巡檢司自己製造火器火藥,如果莒州標新立以異,由一個散州的巡檢司來做這件事情,難免會讓人多想、猜疑。
梁文盛已經把話說到這裡了,何志遠也沒法再說什麼。畢竟冒著被砍頭的危險去整軍備倭,對於一個和平年代的普通地方官員的要求也太高了,梁大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很不錯了。
也許是梁月松對他說過幫忙在朝堂上美言運作的緣故。梁文盛這時又接著又神秘兮兮地說道:“其實這事也有變通的辦法。”
何志遠聽後頓來了精神,連忙問:“有何變通辦法?”
梁文盛壞壞的一笑,說道:“據查,巡檢司的倉庫中現有火藥一百多斤,由於常年放在倉庫中不用,早已受潮板結。如果以涼曬破碎的名義帶出去,然後你招集匠人研究試製......”
“我明白了。找一個僻靜處,可以悄悄的試製新型火藥。”
“對,但規模不宜過大,別弄出太大的響動。巡檢司倉庫裡還有十幾杆火銃,年久失修,早已鏽跡斑斑,我安排工匠也順帶修理一下。”梁文盛神秘的說道。
“這火銃修理之事也找個僻靜處對吧?既如此就不能在城周邊。最好是在山裡找個地方。”
“這事你去安排吧。不過不要讓衙門內的人知道,這裡人多嘴雜,容易壞事。”梁文盛叮囑道。
“學生明白。”
“這只不過是權宜之計,要光明正大的做這件事,還是謀得一個武職最好。你要是有些門路,可以運作一番,弄個百戶所的百戶還是很容易的
。”梁文盛提醒道。
何志遠拱手行禮道:“謝謝梁大人的提醒,您說的這辦法確實可行。但一番運作下來,至少也要半年時間。現在最好的是兩種辦法同時進行,先這樣悄悄的做著,另一邊我也想辦法運作。”
梁文盛接著又說道:“何公子,要是做一番大事業。還是要走科舉之路,否則處處掣肘。我聽學正費大人說你自從今年春節後就一直請假,沒有去學癢讀。明年就是鄉試之年,你可要做好準備,你有如此大才,要是再有功名傍身助力,以後必定事半功倍。”
“學生多謝大人的教誨,明年秋闈我會盡力的,必能高中。”何志遠信心滿滿地說,同時心裡在想有咱們兒子幫助,想不中都難。
梁文盛呵呵一笑,心想他的口氣怎麼和松兒一模一樣。難道中舉就這麼輕鬆。不過想想自己兒子的文才和何志遠的種種表現,兩人確實都強過自己,所以也只能呵呵一笑了之,不再提這個話題。
何志遠也不想再提這個話題,於是他趕緊轉移話題:“大人,現在試驗田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已在城北靠近沭河岸邊劃出五十畝土地,請了十位有經驗的老農耕種,按照你的意見,免除他們的全家的賦稅徭役,育出良種後,收入的一半歸他們所有。如此優厚的待遇他們當然趨之若鶩。此事由戶房負責,至於現在情況如何,本官未曾去過,還未得知。”顯然梁文盛對此事並不上心。一般的官員能做到興修水利,勸農耕種就已經不錯了,親躬前往督促顯然不太可能。
現在已經有了玻璃,建造溫室大棚已成為可能。但現在玻璃是貴重的奢侈,價格堪比黃金。用此建造溫室大棚,外人肯定以為他是犯傻了。不過為了調動這些老農的積極性,育出良種,提高糧食產量,這樣做也值了。小冰河期馬上就要來臨,而玉米、紅薯、土豆還沒有引進的情況下,如果不人為干預,糧食減產是必然結果。而糧食是一切的基礎,沒有糧食就沒有人口,沒有人什麼事情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