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求你了,把這個外人趕出武當。”
少年兀自耿著脖子,不肯相讓。
陳道長眼神凌厲,雙掌微動,向前一撥。
我立刻感知到了兩股無形勁氣,自他袍袖之間生出,直直的向不遠處的那個少年撞去,砰得一聲,那少年的身子,便被重重的撞出門外,撲通一聲跪倒在門前階下,嘴裡止不住吐出血來。
“孽徒,你不聽教誨,直言頂撞,更兼不辨賢愚,只以本心好惡行事,將來若為師,必定誤人子弟,若不為師,也須誤了自己的清白,為師今天就打醒你,讓你好好看看,到底誰才是忠,誰才是奸,到時,你若有一絲異意,便算為師錯了,讓你來領受這武當一脈的傳承。”
少年伏在地上,戰戰兢兢,口吐血沫,沉聲說道:“弟子不敢,弟子恭聽教誨。”
他雖嘴上如此說,心裡卻仍然十分不忿,只是攝於師父強大的威壓,才不得不心口不一。
見那少年長相俊美,一表人才,我遂起了愛才之心,連忙勸道:“道長不必過於苛責令徒,我覺得他做的很好,知恩圖報,人之長情,他肯為恩人如此說話,可見平生也是個重情誼的好男兒,我請陳道長就此放過他吧。”
“多謝道兄抬愛,我這徒兒什麼都好,只是一件,他生性倔強,不肯服輸,事事都定要爭先,這與我道家所尊崇的無為,清靜之法,格格不入,是以,我時常為他擔心,怕他學無所長,將來到了江湖上,貽害地方,反為不美,不如就把他一輩子關在山上,倒也清靜。”陳道長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瞧著這個愛徒,憐惜之情,溢於言表。
我有些好奇,這少年為何對杜詩音如此維護,瞧他年紀,與杜詩音相差甚遠,該不會是為情所困。
因此,我問道:“令徒對杜家大小姐,評價頗高啊,不知是何緣由,狄某願洗耳恭聽。”
“也沒什麼別的,只因這孩子本來就是杜小姐在外面撿回來,寄養在山上的,我見他孤苦無依,又還頗有些資質,因此起了愛才之心,這才把他收為弟子,教了他些淺顯的道法,他便日益驕橫起來,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裡。是這般,以後還怎麼主持一派事務?”陳道長怒其不爭的說道。
當聽到主持一派事務這句話的時候,跪在外面的少年雙眼頓時一亮,重新又燃起了鬥志一般,伏在地上,朗聲說道:“弟子知錯了,求師父原諒弟子。”
陳道長眼見他吐血頗多,心下不忍,擺手道:“罷了罷了,你下去療傷去吧,若再有下次,為師決不輕饒。你記下了嗎?”
“徒兒記下了,徒兒以後再也不敢了。”少年在地上連磕了好幾個響頭,這才艱難的爬起來,向殿後走去。
我忽然對這個少年充滿了好奇,因此,我問道:“不知這少年叫什麼名字,日後前途必不可限量。”
陳道長道:“他是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天的正午,被杜小姐抱上山來的,因此,我給他取名叫做杜炎午。那時候,杜小姐也不過才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她說,在外地求學歸來之時,在火車站撿到了這個孤獨,因為擔心他太過幼小瘦弱,無人願意領養,所以才送上山來,求我務必收下,撫養成人,因此,我便破例把他留了下來。”
“您與杜家人,是乎相識已久?”我試探道。
陳道長笑道:“不錯,我與杜兄,葉兄,都是早年闖蕩江湖時便結識的異姓兄弟,因此,我們三家一直以來,交往都頗為密切。後來,我成了武當掌教,便鮮少離山,每年,都是他們主動來此與我相會。子侄輩們因為更有時間的緣故,反而來得比那兩個老傢伙更勤快一些。特別是杜家侄女,自從杜兄離世之後,她便上山來,一住就是一個多月。”
我恍然大悟,這才明白杜家與武當之間的淵源。
但這位陳道長,是乎頗明事理,不似那種小仁小義之人。
因此,我遂將手機中沐雪和軍方收集到了,所有關於杜家的罪行,全數都呈現在了陳道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