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看不出來黃毛丫頭還真有些斤兩。”伍先生嘴裡說話,手上卻沒放鬆,接著“北風捲地”、“風雨交加”,連使了兩招剛猛掌式。等他招數用盡,少女仍然淺笑吟吟地坐在馬背上。山高水低,已一目瞭然。人家一根指頭未動,自己連用了三手絕招,結果形勢和動手前一樣,這等於說伍先生的功夫在這少女面前完全是無用的功夫,再打下去只能自取其辱。
“伍先生。”馬背少女招呼了一聲,跳下馬來,神態誠懇地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七絕刀譜已震動江湖,伍先生半生淡泊,何必為求一本刀譜去拼身家性命?我知道伍先生守著盤龍山二十多年不容易,必欲得之而後甘心。但江湖既動,豈能容你獨取寶鑑?天下物各有主,不可勉強。小女子因與七絕刀有些師門淵源,又念伍先生一生沒有惡跡,才忠言相勸。”
伍先生這時心中大費躊躇,這小妮子舉重若輕,說與七絕刀有師門淵源,當非假話。而且恰才所說,句句是良言。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姑娘要知道他的處境,大概也不會相勸了。銷魂教主欲得刀譜,讓教眾廣為習練,培養實力以圖大業;自己也幾乎是用一生守候這本刀譜,刀譜既現,又如何輕言放棄?或許追獵刀譜真會有性命之憂,但他既能在盤龍山枯守十餘年,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謝謝姑娘美意,我自有主張。告辭!”伍先生說完,一閃身,已朝學館疾奔而去。
紅妝少女和夜行人的出現,使劉夢龍寢食難安。他隱隱感到自己正面臨一場危機,因此日夜小心翼翼,再也不敢輕易去山中練武。
大禍將至,躲是躲不過的。這幾天不斷地有一些武林人物從閬中城裡來,在劉家村周圍鬼頭鬼腦地轉悠。其中有幾個是劉夢熊在老龍頭上見過的,他相信都是當世高手,憑他新學的那兩下子,根本就不可能對付得了這些人。好在譜上要求他先練了心訣和身法,那招春風化雨也有了幾成火候,制敵無功,逃命有用,因此他也不十分害怕。他把刀譜放在懷裡,還不放心,又找來一段紅綢布緊緊縛住,晚上睡覺也不敢解開。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李鎮東和李鎮西兄弟倆到了村口。他們為七絕刀譜而來,但不是奪譜,是受白玉蟾之託來護譜。白玉蟾說七絕刀譜及其傳人已經出世,會在盤龍山中遇到危險,託他們照拂一二。
倆兄弟也不知該往何處去,七轉八轉,就到了劉家村。
劉長祿家的小羊倌狗伢子跑來對劉夢龍說:“怪!真的好怪!”
劉夢龍問:“什麼好怪?”
狗伢子說:“村口來了倆個人,你都操外地口音,臉圓得怪,一樣的溜溜圓,象一個模子倒出來的。還有他們的刀,不是鐮刀也不是砍柴刀,象殺豬刀,但殺豬刀也不是那樣,彎彎的的。”
狗伢子一臉驚疑狀,夾帶幾絲討好的笑容,樣子很滑稽。
“那是殺人的刀,是他們了。”劉夢龍想起在老龍頭上見過的李家兄弟,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狗伢子一頭霧水:“殺人的刀?他們是誰?”
“老龍頭上的人。”
“老龍頭?你有毛病啦?老龍頭鳥都不容易飛上去,還有人?”狗伢子兀自不信,劉夢龍卻說:“有!比鳥還會飛的人。”
狗伢子張嘎茹苦含辛都活不上了,他沒見過殺人的刀,也沒見過老龍頭上有人。
這時村口擁滿了人,山裡人沒見過世面,有外村串親訪友的來,都要圍著半天不散,何況今天來的是兩個帶刀的,山裡人的刀,都是鐮刀和砍柴刀,除了劉長祿家幾個護院,再也沒有幾人見過真正用來殺人的刀。今天不僅見了兩口殺人用的刀,而且是兩個怪模怪樣的人拿著,能不圍觀嗎?
“你看那臉,圓得象蘋果。”
有人在指指點點。閃電刀眼睛一瞪,那人嚇得吐了吐舌頭,直往人後躲。
劉夢龍不敢去湊熱鬧,回家悄悄打點了一個簡單的背囊,就飛快地離開了劉家村。他要去雪山,自從學得七絕刀法,他就覺得劉家村不安全了。紅妝少女說他是雪山派弟子,他就要去找雪山派,尋求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