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渺這樣做自然有她的打算,雖說姜行朔這個父親當的不稱職,但至少在金錢方面是沒少過她的,每月二十文就算還他個人情了。
二十文雖不多,但也夠吃兩斤肉了,姜行朔還沒老到走不動路的地步,一個月二十文,姜知渺覺得可以了。
簽字畫押後,姜知渺便拿著斷絕關係宣告給吳長生簽了字,姜家分家的文書吳長生沒見著,因此姜知渺遞來這張紙後,他是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視線移到每月二十文錢時,吳長生的唇角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不經意地瞟了眼當事人後,又迅速將視線收了回來。
左右是別人家的家事,他也管不著,簽了字後,吳長生便將紙又遞了回去。
熱鬧看到最後,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吵沒吵起來,打沒打起來,許多人覺得沒勁,湊了一會就回家去了。
不過這次分家給他們提了個醒,家還是早分的好,過不到一塊還硬過,這是損人損己,為了長久考慮,家,還是早分了好!
溫竹卿按照事先說好的,遞了一百文錢和半包糖三角給了吳長生,那筆墨的價格他不確定,但多了總比少了好,日後還要在甜水村過下去,適當的送禮有助於可持續發展。
吳長生笑眯了眼,接了禮便朝家走去,來這一趟,賺了一百文和半包糖三角,回去老婆子肯定得高興死。
尋常人家做工,往高了算,一日最多二十文錢,他走了幾步路,廢了幾張紙,就白白得了一百文錢外加半包糖三角,這待遇,也是沒誰了。
吳長生想,這群流犯的家底肯定不薄,一百文錢,眼都不眨就送了出去,要說他們手裡沒錢,他是一萬個不相信。
有錢沒錢,不關他事,回家吃飯去嘍,日頭下,吳長生揹著手,晃悠悠地朝家走去。
分完家,鬧事的念頭也就消了,姜行遠攙著姜祖母,一步一步地往巷子裡走去,長輩都走了,小輩自然也都散了,半響後,巷口只餘寥寥幾人。
臨走的時候林氏深深的看了姜知渺一眼,似乎再提醒她別忘了身契的事,姜知渺自然沒忘,點頭示意後,林氏這才放下心跟著大部隊回了去。
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就認為她是個有仁義道德的人,要是心黑的,不就直接賴賬了嗎?示了這麼多次威後,居然還有人認為她是個好人,姜知渺有些欣慰。
張孟氏原是想趁著姜家來找姜知渺麻煩的時候,藉機諷刺幾句,但這熱鬧聽著聽著,她也不由自主的想著分家的事了,等回了神,人都走了,也就沒插上嘴。
這一遭熱鬧湊的她是心事重重,見沒人了,便也跟著旁人回了去。
人都走了,巷子口也空了,姜知渺將紙一揣,便推著板車朝家走去,溫竹卿見狀,緊隨其後。
徐有容覺得自己從未像現在這般輕鬆過,那是一種久違的,期盼已久的自由。
被賣時,她也怨過,但縱然有再多的怨氣也被無邊無際的日子給磨平了,都說給姜家做妾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又有誰問過她的意願?
是以,當自由的風再次劃過她的臉頰時,徐有容愣了愣,不自覺地伸出手摸了摸臉頰,當指尖觸及到一抹溼意時,才知,原來不知何時,竟早已淚流滿面。
她想,時隔多年,於苦寒的極北之地,她終於有了自己的歸宿。
笑著笑著,徐有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牽著明珠明淮的手,跟在姜知渺後頭,亦步亦趨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