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不知道他為何忽然會說出這麼一句。
“莫要忘記。”他重複。
“嗯。”我嘴上應著,心裡卻在想他為何會這麼說。
忽然想起他的傳聞來:據傳,他輔佐的北離皇帝是個斷袖,重用他是因為看上了他的美貌。而他卻不是斷袖一直被北離皇帝脅迫……
想到這裡,我試探開口:“那個……沈公子……”
“嗯?”他依然擁著我。
“你不會是打算帶我回北離,讓我把剛才那番話說給你的皇帝陛下聽,勸他放了你吧?”
“什麼?”沈風月忍不住失笑,放開了我。
“我……我雖然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我恐怕……幫不了你啊。”我為難地道:“你看啊,他雖然控制著你,但是還許你一年中有半年在外找女人,說明他很在意你的感受,是真的對你有感情。而感情的事,只能你們自己解決,我這個外人……插手的話……反而會……會適得其反的……”我越說越覺尷尬,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卻見他是一臉古怪的笑。
我還在納悶他為何會有如此反應,他卻抬手,用食指指節重重地巧了我腦門兒一下。“什麼亂七八糟!?”他的話語裡盡是無可奈何地笑意。
“沈風月!你怎麼總打我!?”我怒了,便揉著被他敲疼的額頭,邊質問:“難道我說的不對?哪句話不對?”
“哪句話都不對。”他像是氣不打一處來,卻忽然又改口道:“不過,也不盡然……你倒是有一句話說對了。”他的笑忽然變得狡黠。
“哪句話?”
他唇邊的笑越發地狡黠。“我此行的的確確是出來找女人的。”語畢他又一把將我扛在了肩頭。
我有些慌了,大叫:“你不是說你對我沒興趣嗎?!”
沈風月邊扛著我朝馬車走,邊應道:“起初對你沒興趣是覺得你太傻,現在忽然發現你傻得很有趣。”
“你才傻!你放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甩進了車廂裡。好在車廂地面上鋪著厚厚地絨毯,座位也是軟包的,不會摔得太疼,但在落地的一瞬還是忍不住哼唧了一聲。
我是真的被這個傢伙給氣到了,躺在車廂地板上不肯起來。
他踏進車廂,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挑了挑眉毛忽然衝外道:“凜,進了城尋個地方給她好好拾掇拾掇,跟在我身邊的女人太次的話,我面上無光。”說著,竟是用腳將我擋住他入內的腿踢到一邊,一撩衣襬坐下了。
“是,公子。”外面那個叫凜的侍衛應道。
我聞言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沈風月!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傻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這可是為你好。”他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失望表情。
“你才是傻子!……”
我竟就這麼和他鬥了一路的嘴,倒也不覺得無聊了。
離開碧雲向北行便是那尹氏兄妹的家鄉潮水。我們離開碧雲時已是中午,由於碧雲與潮水之間都是土路,人煙稀少,根本沒有可以投宿的客棧,所以我們便也沒有停下來休整,只一直趕路。到了晚上則是沈風月的那兩名侍從輪流駕車。
那兩名侍從一個叫凜,一個叫凊,均是人如其名,性情冷得很。一看就是那種即便火燒眉毛依舊能冷靜處之,理性得令人髮指的人。像沈風月這般乖張之人竟能忍受得了這樣的手下,也算是奇事一件了。
連夜趕路,待我們進了潮水城已是翌日清晨。凜、凊二人輪流架了一夜的車竟絲毫不顯疲態,顯然身體底子極好。
而且這個沈風月似乎也不像表面上這般瘦弱:他先前不但一口氣將我扛下了山,還在面對四個壯年都束手無策的僵死的手臂時稍稍用力便搬動了。想是這三人均是深藏不露,說不定都有功夫。
進了城,第一件事便是尋客棧投宿。
今日初三,營業的客棧仍是稀少。
許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凊尋得一門面頗大且講究的客棧,也不管人家閉門歇業,上前便是一陣猛扣。
扣了半晌,才聽得裡面人聲由遠及近。一塊門板卸下,露出一張睡眼惺忪的年輕面孔。“客官,咱們初六才開門做生意,您……”
那夥計話還沒說完,凊就將一個藏青色錦緞荷包遞到了夥計面前,還不忘將那荷包搖了搖,聽聲音便知裡面可不止一兩個銀錠子。
聽到那聲音,夥計原本半眯著的眼睛猛地睜大,邊去卸其他的門板邊恭敬道:“哎呦客官您裡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