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載道接過布條,眼睛掃過布條上的血字,眸中閃過一絲狐疑,而後又瞥了我一眼。“押入大牢!”
我無奈,只得被押進了刑部大牢。
真是可笑,前一刻我還是來問診的大夫,而此刻卻成了階下囚。
我被推搡入一間牢房,獄卒二話沒說,上了鎖扭頭便走。
我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大石,總覺得今日之事不簡單,定是有人要誣陷我。可會是誰呢?我一個從四品醫官,能礙著誰呢?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牢門復又開啟。我再次被獄卒一左一右擒住,押出牢房。轉過幾個彎,我被押至另一間囚室。不過這間與尋常囚室不同,擺有桌椅板凳。袁載道正坐在木椅上逼視著我。見狀我有所了悟:這應該是間審訊室。
我被獄卒強按跪地,卻也不懼,反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跪和人?”袁載道冷聲發問,聲音還有些許威懾。
呵!這就開審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審出什麼名堂。於是他問我答。起初問的是我的基本情況,進行得也倒順利。而後便進入正題:
“是誰指使你毒殺簡戚?”這個袁載道倒也不兜圈子。
“我沒殺他。”我鎮定道。
“沒殺?”袁載道冷哼一聲。“本官已派人查驗過了,在你的藥箱之中,本該裝著清利丸的瓷瓶裡裝著的是七步倒!”
我聞言眼眸微眯。果然有人動手腳,將藥換成了毒。
我的藥箱有兩個,一個是我自備的,通常放在凌府,昨晚蕭濟風帶我出診時帶的就是那個藥箱。還有一個藥箱是太醫院派發的,凡五品以上醫官均得一個,其內物件藥品也是固定的。而我通常將此官配藥箱留在太醫院。但因為醫藥關乎患者安危,所以我每天到太醫院的第一件事便是檢查藥箱內藥品是否有誤。
昨日我攜自備藥箱夜半出診,結束後直接回了太醫院,所以今天我其實是有兩個藥箱可用。但由於昨晚救治那女子消耗了不少物料,所以今晨來刑部前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官配的藥箱。也怨我今天早上又困又餓,那吏額又催得急,我竟忘記檢查,就帶著它出診了。不想就這一次疏忽便給了旁人可乘之機。
“對此,你有何話說?”袁載道問。
“定是有人趁我不備,將藥換成了毒。”我沉著道。
“你可有據?”
我想了想繼續開口:“今晨刑部的人催得急,我在見到病人之前根本不知其所患何病,自然也不知將用何藥。可大人您認為是我故意將清利丸換成七步倒,只這一點便說不通。”我頓了頓繼續道:“換藥之人定是提前知曉簡戚患癆,故特意將有止咳奇效的清利丸換成了毒藥。而且那人不僅知道簡戚患的是癆,應該還知道他的病已頗重,咳嗽極頻極劇。癆病發展到這一步,病患一旦咳起來便會極其痛苦,不僅肺部有如烈火灼燒,還會導致呼吸不暢,危及生命。而我朝太醫研製出的清利丸專治此症。換藥之人正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選擇將清利丸換掉。那麼只要大人徹查都有誰知曉簡戚所患之症,且通藥理,便可揪出幕後之人。”
“胡言亂語!”袁載道斥道:“若真依你所言,那換藥之人怎會有十成把握你會令簡戚服清利丸?他既要殺人滅口,怎不想個更可靠的法子,比如將毒下在他要喝的湯藥裡?再說,你說你事先不知簡戚所患何病,本官怎知你不是在撒謊!?”
我對今天發生的事本來沒什麼頭緒,但聽了袁載道剛才這番話,腦中突然清明起來。
“不錯!”我拔高了聲音。袁載道朝我投來狐疑的目光。我繼續道:“大人說的不錯!要殺簡戚明明有更可靠、風險更低的法子,可兇手為何偏偏選擇了換藥?”
聞言,不僅袁載道,就連在場的幾個獄卒的面上也顯露出疑惑之色。我心中寬慰:不錯不錯,腦子雖然笨,但能跟隨我的思路,說明還算上道!
我吊足了眾人的胃口才道:“如果兇手換個法子,比如像方才袁大人說的,將毒下在他要喝的湯藥裡,這法子的確比換藥可靠,但兇手並沒有這麼做,為什麼?”
“為什麼?”一個獄卒傻乎乎地問,隨即後腦勺就捱了旁邊另一獄卒的一巴掌。他頓時哎呦一聲,不再說話。
我忍住笑繼續道:“因為這種方法太過可靠。據我所知,送到刑部大牢的湯藥中途會經多手,牽扯多方。到時候簡戚斃命,想找兇手實在是難。而用換藥這個法子,兇手就好找多了。嫌疑最大的就是我這個親手將藥遞給他的醫官。所以,兇手真正的目的不是簡戚,而是我。簡戚死不死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我陷入麻煩。”
“一派胡言!你一個小小醫官,有誰會為了對付你背上人命!?依本官看,你本為醫者,卻心腸歹毒,害人性命。東窗事發卻還在此抵賴,企圖擾亂視聽,簡直罪無可恕!”
袁載道說的不錯,有誰會如此費盡心機對付我一個不參與朝堂爭鬥醫官?只怕這件事的幕後之人真正想要對付的不是我,而是……
“袁大人!查到了!”正在這時一名刑部吏額風風火火衝進審訊室,急急跪在袁載道面前,雙手託著一托盤,高舉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