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四個字被他刻意拖長,話音乘著秋風在山間迴盪。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找回一絲理智,緩緩抬頭望向那人。只見那人正站在不遠處,眼中盡是知曉一切的瞭然之色,像是特意在等我平復心神,好回答我的疑問。
這個修離究竟是什麼人?“一瞬千秋”……難道我真的穿越了?可他又是如何得知?若我真是穿越了,他一個千百年前的古人,竟能如此平靜的接受時空穿越這樣即便是在現代,也仿若天方夜譚的概念,那這個人必定深不可測!
想起他那一成不變的淡然表情,我有絲領悟:只怕是他正是因為接受得了這樣離奇的事,才會對一切世事都泰然處之。忽而又想到他的身份,難不成他是所謂的修真之人?因而對世間輪迴、時空變換絲毫不會覺得離奇?那我呢?我又是如何來到這一時空的呢?我是借屍還魂,還是別的什麼?可這世上真有鬼神嗎?
腦中有太多疑問,各種思緒糾結在一起,頭也隱隱作痛起來。
忽見修離伸手過來,我立刻握住,還不待他拉我起身,便慌忙問道:“你怎麼知道的?你怎知道我是……‘一瞬千秋’?”
修離不答,而是扶我起身。待我站定,道:“在下自幼跟從師父修習御魂之術,方才在下略施術法,已察覺姑娘的魂魄並非來自這一時空。”
許是我沒掩飾好面上的懷疑之色,只聽修離正色道:“姑娘來自一千多年後的異時空,用你們的話說便是二十一世紀。你們的時代要比這裡先進得多,上天入地不過是稀鬆平常之事……”他似是有所忌諱,止住了話語。
而我卻是腦中轟鳴,卻還嘴硬道:“我怎知你不是在胡言亂語?”
“姑娘今年二十有八,乃是棄嬰,為燕氏夫婦收養,收養之日陰曆八月十六便視作你的生辰。你有一弟,性頑劣,是你命喪崖底的罪魁禍首。不知在下說的可否有錯?”他語氣輕緩,好似誦讀經書一般。但他的文雅之態卻恰恰激怒了我,也引得我全身陣陣發寒。
我氣急,開口便道:“不對!我今年是三十……”
我話還沒說完便又是一個激靈。我之所以說自己是三十歲,是因為小時候自小便是孤兒,福利院的阿姨不清楚我的具體出生年月,只大約做了登記。爸媽在收養我時,根據我的身高判斷我大概有七歲,覺得我到了該上學的年齡,於是便在給我遷戶口時便將我的年齡定為七歲。而我現在一米七的個頭在女生當中的確算得上出挑,難不成爸媽收養我時,我其實只有五歲?
又是一波恐懼襲來,不由得望向眼前之人。先不說年齡,其他方面他都說得不錯。我又望了望這滿山的紅葉,覺得這裡的確是異世,所以他也不可能從別的地方聽說我的過往。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御魂之術、穿越重生也都是真的?
或許是見我的表情有所動搖,修離上前一步,補充道:“姑娘現在這副身子的主人應是已在五日前香消玉殞了。”
所以,我真的是……借屍還魂?剛思及此,我便眼前一黑,陷入了無盡黑暗……
再次醒來,已是月上中天,忽而想起失去意識前所發生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在腦中理順現在的境況:我在二十一世紀因墜崖身亡,穿越到生活在另一時空的某個古代女子身上,而這個女子也是五天前墜崖身亡......
腦海中忽然浮現昏迷時的夢中畫面:青衣男子的溫情相擁......那縱身一躍......莫非是我這身子主人的記憶?可為什麼只留下了這兩段記憶呢?這身子的前主人又是誰呢?
思及此,我將雙手舉至眼前,發現這雙手蔥白纖細,膚若凝脂,想必是個出身大戶人家的小姐。再仔細端詳,發現雙手食指、無名指、中指指尖均覆著一層薄繭,而小指上的繭則是在外側。
這樣的繭是做什麼留下的呢?我抬手比劃著各種動作......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琴!應是經常彈奏古箏或古琴一類的樂器留下的,所以這身子的前主人應是精通琴藝。
我翻轉手掌,手心朝下,繼續端詳,不由地又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