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月回了宮以後,沒有來得及去找初錦,而是先去了君彥的重明宮。
“情蠱?”
君彥放下了手裡的奏章,而是震驚地看向了出現在面前的聞人月,聞人月少見的面色凝重。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向著坐在御案後的君彥說道,
“這是我回去查到的,情蠱一種快要絕種的蠱術,因為不容於世道這種蠱術也快要失傳了。”
將兩人沒有任何愛人的人用蠱術束縛在一起,其實這樣的真相也更加殘忍。
大殿裡的人已經被支走了,唯有聞人月和君彥兩個人,在聞人月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殿內陷入了一時的寧靜。
任是性子再平穩,君彥的幽眸裡還是洩露出了不可置信,情蠱他是聽說過的,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用在自己身上。
君彥還是從不可思議中出來,他真的被聞人月的話震撼住了,薄唇緊抿著細細思量。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蠱,哪怕兩個人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只要你服下了子蠱,就會愛上擁有母蠱的人,這種蠱術比較陰邪,往往是為了達到自己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的產物,所以提到情蠱的時候很多人都深惡痛絕,君彥也一樣,他的心裡很憤怒,若是他真的被下了情蠱,那就是有人算計了他,這種被暗算的感覺真的讓他心裡窩火。
眸中掠過了陰狠之色,手裡的筆已經被他放下,君彥靠在後椅背上,捏了捏眉心,臉上一片凌厲之色。
“你幫我看看。”
碧環宮
精美的屏風上映照著兩個人的影子,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坐著的女子花容月貌,一派綺麗之色,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身上的錦衣更顯示出她高貴的身份。
菡萏冷凝地看著眼前的黑袍人,眼裡出現了厭惡之色,而黑袍人並沒有被菡萏的態度所影響,聲音冰冷無情,就像是單純地下達任務一般。
幽暗的眼神沒有溫度地劃過女子嬌媚的面容,
“這麼久了,你就沒有一次得手嗎?君彥可是很寵愛你,日日招你侍寢,這麼多次機會擺在你面前你也沒有抓住,況且他現在已經愛上了你,你接近他不是更容易一些嗎?”
菡萏想到了君彥要封初錦為妃的決定,眼裡劃過一道冷芒,還有深深的嫉妒之意,冷哼了一聲,
“他若愛我,就不會納別的女人為妃了。”
說起來,菡萏心裡還是不平,明明她自以為已經抓住了君彥的心,可這封妃的決定又給了潑了她一盆冷水,君彥在她已經給他下了情蠱的時候還能愛上初錦,那他們之間到底是有多深的情意才能做到如此啊,怎麼可能不嫉妒呢?讓君彥愛上她不過是憑的手段,雖然只有她死了這個手段才能失去效用,但心裡實在是妒忌。
她因為有所圖謀才用情蠱來到君彥身邊,卻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陷了進去,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已經漸漸忘記了自己為何要接近君彥,是為了給她的姐姐芙蕖報仇啊,但他現在卻愛上了仇人,真的諷刺啊。
她和姐姐芙蕖是一對姐妹,是水芙蓉培養出來的專門暗殺的殺手,姐姐的任務是潛伏在君彥身邊接近他並伺機用慢性毒藥毒死他,後來姐姐被君彥親手殺死了,當時主子帶回來的就是這個訊息,從那時起,菡萏就對君彥心裡生恨,她自請任務埋伏在君彥身邊要為芙蕖報仇,主子同意了他的要求,便在烏啼教弄了那一齣戲。
被欺壓的女子遇到了解救自己的恩人,以身相許被帶進了皇宮成為了蓮妃,年輕的君王並不知道日日睡在枕邊的人對他要殺心,寵愛依舊,菡萏有很多次動手的機會,但在刀逼近君彥的那一刻,她還是恨不下心來讓這個男人去死,如果這個男人死了,那麼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對她這麼好。
他會對她好,她是知道的,因為她用了不為人知的手段,這個手段可以讓他在她死之前一直愛著她,無數次她盯著男子的睡顏,想著為什麼他偏偏是她的仇人,可是命運就是這般可笑,她來到他的身邊本來就是有預謀的,這場愛也是有預謀的,為的是她的報仇計劃,可為什麼就是下不了手呢?以前的她從未這般猶豫過,手起刀落,那些人被她殺了之後不會再看一眼,唯獨這個人,她幾番動搖,耽擱了主子的計劃。
他縱容著她的一切,因為他愛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珍寶都贈予她,只是因為她是他的蓮妃,出生以來經常接到刺殺任務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這是她的第一次心動,在君王的寵愛中她漸漸動搖了,她愛上了這個男子,即使他是她的仇人。
黑袍人彷彿看透了菡萏臉上的猶豫,冰冷的聲音一如既往,似乎是在提醒眼前的女人。
“明天有一場宮宴,那個時候主子要動手,你早做準備,主人忍到了現在,希望你不要再讓主人失望了。”
菡萏斂下了眼底的萬般情緒,已經冷漠地回道,
“我知道了。”
黑袍人立刻就消失在了殿裡,菡萏的眼裡閃過一絲茫然,唇角溢位一抹苦澀,隨後這抹苦澀慢慢劃開,轉為了執拗的瘋狂,讓菡萏一張嬌美的面容變得可怖起來,眼裡的神色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地席捲起來,仇恨與癲狂纏得難捨難分,再然後卻興奮地大笑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