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錦守著君彥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如同第一次見到受傷的君彥時一般,不過那時候她還是初府的二小姐,他也只是她在路上救的一個受傷的人,時過境遷,再回首,什麼都不一樣了。
車簾外有透進來的光,天已經微微亮,絳淮河上飄蕩著一片灰燼,富麗堂皇的金陵舫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昨晚這裡發生了一場大火,金陵舫的一切都消失殆盡,如果不是絳淮河蒙上的灰燼,人們或許會以為聞名花朝城的金陵舫從未出現過。
君彥緩緩睜開眼睛,原以為他就會一睡不醒,可是他真的挺過來了,在他忍受身體裡兩種毒素折磨的時候,模糊中感覺有人餵給了他水,還用手撫摸著他的額頭,那隻手上的溫度太舒服了,讓痛苦之中的他緊緊抓住。
君彥順著自己的手看去,映入眼中的是趴在他身邊睡著的初錦,睡顏溫柔恬靜,讓人看上一眼就捨不得再移開眼睛。君彥嘴角勾起一抹笑,在他難受的時候照顧他的人真的是初錦,看著自己緊抓著初錦手腕的手,君彥眼中閃過一絲留戀,他竟有些不想放開這雙手了。
這一幕有些熟悉,讓君彥想起了,曾經這個女子也是守在他身邊,等待著他醒來,不過當時他的警戒心太重,差點用刀割破她的喉嚨。
君彥想要伸手摸摸初錦烏黑的髮絲,但在手即將要接近的時候,初錦睜開了眼睛,剛剛伸出的手調節反射似的就收回去了。
初錦感覺身邊的人有了動靜,便趕緊醒來察看,這一抬頭,就對上了君彥黑曜石般閃耀著的明眸,他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初錦在君彥的眼眸裡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公子,你醒了?”
初錦看著恢復如初的君彥,眼裡很自然地閃過一絲驚喜,等了一夜,君彥真的挺過來了。
君彥看到初錦這個反應,心中融化出了涓涓的暖流,滋潤著他被疼痛折磨後的傷口,眼神漸漸溫柔,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我醒了。”
天亮了,聞人月一扯開簾子就咋咋呼呼地喊道,
“雲沈,我好像聽到雁大哥醒了。”
車簾掀開後,馬車瞬間亮堂了不少,聞人月一扯開簾子目光就落在了兩人緊握的手上,眼神頓時變得曖昧起來。
“哎呀,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君彥和聞人月當即一怔,同時看向了兩人的手,立即觸電一般地放開,相互躲閃著聞人月捉摸不透的眼神,聞人月嘴角的笑就會要飛上天與太陽肩並肩了。
“我們,不是……”
聞人月擺了擺手,一臉的心知肚明,
“不用解釋,我知道。”
初錦有些發愣,這又是一個知道的?
“我只是進來看一下雁大哥醒了沒有,馬上就走,你們隨意。”
話音剛落,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多待一刻耽誤了這兩個人的事,所以離開得那叫一個自覺。
馬車陷入了一時的靜默,兩人都有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昨晚辛苦你了。”
君彥的一句話打破了車廂之內的寧靜,眼角的餘光落在了初錦的身上,初錦只是如同往常一樣微微低頭應答。
“公子醒了便好。”
兩句話說完,就都沒了聲音,他們之間有一個解不開的結,對於兩人最好的解脫方式便是不去觸碰這個結,因為結上困著兩個人,所以都無法坦誠相待。
“下去吧,該去見見他們了。”
外面的聞人月正講得繪聲繪色,真是恨不得把車廂裡看到的事再演上一遍,冷不丁地頭被君彥用摺扇敲了一下,終於止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唔,好痛,雁大哥,你為什麼打我?”
聞人月抱著頭埋怨道, 君彥卻神態自若,彷彿剛剛打人的不是他。
“打你是為了讓你長長記性,不要什麼事情都這般宣揚。”
瀟湘子見君彥已經挺過來了,不由讚許道,
“不錯,不錯,小公子果然是有毅力,你身體裡的恨長生看樣子是解了。”
君彥向瀟湘子抱拳行禮,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我才能撿回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