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半。
宿舍區早就熄了燈,學生們正在酣睡。教學區也是安安靜靜,整片樓除了打更的小屋子,只有一間辦公室亮著白光。
“嗒嗒嗒!”
褚青的皮鞋踩著瓷磚地面,腳步聲在空蕩狹長的走廊裡格外清晰。他在辦公室悶了半天,待那些人開始共商大計,自己就跑出來透透氣。
“嘩啦!”
他拉開一扇窗戶,寒涼的夜風吹進了幾絲枯敗的衰草味,使得腦中一清,隨即叼上根菸,剛點著火,就聽叮鈴鈴的手機響。
“喂?你把我燒烤帶哪兒去啦?”
那邊,範小爺極為惱火的大聲嚷嚷:“這特麼都幾點了,你死在外邊了?”
“我在北電呢,現在情況挺複雜,我就不回去了,得折騰到下午吧,完了我給你打電話。”他沒細說,含糊的解釋了句。
範小爺的怒氣立刻轉為擔憂,道:“不能出什麼事兒吧?我告訴你啊,你可剛好幾天,別又栽進去了!”
“沒事沒事,我心裡有數,你趕緊睡覺吧,別熬著了。”
“嗯,那我掛了啊!”
“拜拜!”
褚青揣好手機,瞧了眼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又扒在窗臺上一口口的抽菸。
他們說的那些東西,什麼分級啊,公眾啊,文化啊,自由啊……老實講,聽著特蛋疼。他做事,從不扣上所謂的意義、價值,就遵循一點:我覺得這事正確,我就去做。
像2000年,他認為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以至於被封殺三年,也沒後悔過。
像這會,他並不完全認同,或者不完全明白張先民那些人的做法,但就覺著:我應該留下來陪著,不能一走了之。
從這點看,丫算是非常任性的傢伙。
而與此同時,在小屋子裡,那六個人正忙著起草提綱。
張先民、張雅璇和賈璋柯的文筆都相當不錯,可不能仨人一塊寫,你推我讓的,最終由張先民執筆,其他人補充。
外面夜涼,裡頭悶熱,眾人圍在桌子旁,臉上滲著細細的汗珠。許是特殊的時間段,加上特殊的事件和情緒,讓他們不禁有了一種強烈的莊嚴感。
那筆,那白紙,那思想碰撞,那言語爭吵,似乎家國天下,文化民族,電影復興,皆在今晚迸發,而於明朝聞達。
“我說分級應在審查之上,放到第一條。”
樓燁靠著桌角,指著大家研究出來的那幾個主題,建議道。
“會不會太扎眼,開頭就這麼猛?”王曉帥持保守態度。
“那就柔和一些,給他們一個準備過程。”張雅璇咬著手指頭,又點了下審查那個詞。
“嗯,贊成!”賈璋柯道。
“那開篇就這樣,先要求複審。”張先民刷刷寫了兩行字。
“你最好加上內地,把範圍縮小。”章明瞧了眼,立即道。
“型別也要縮小,‘沒有經過審查,但不違反國家法規的作品’。”賈璋柯跟著補充。
“好,那就這麼寫……”
張先民領會意思,很快就完成了第一段。眾人湊過腦袋一瞧,皆認為修辭嚴謹,邏輯透徹,便點頭透過。
“然後,第二段。”
“要不要講分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