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讓他明白,電影,並不是所有人都認為它的偉大,並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樣,為了它而砸上自己的一切。
有些人覺得它是生命,有些人只當它是份工作。
…………
夜。
一個破敗的小院裡,幾間平房就像不規則的積木一樣,歪歪扭扭的壘在一塊。
褚青回來時,順手在房東家視窗下的煤渣裡扒拉了幾塊大的,塞進自己屋子的小爐子裡。
一會兒,火旺了,通紅的燒著爐盤,屋子裡也有了熱度。
褚青拿過一個飯盒,裡面是早上剩的麵條,一坨坨的凝固體,往裡倒了點水,放在爐子上加熱。
這是間只有十平米的屋子,除了一個鐵爐子,就只能安置一張床和一套桌椅。
他沒什麼行李,只有幾件舊衣服堆在床上。角落裡是幾十個壓扁的易拉罐,還有幾個玻璃瓶子。
這都是能賣上價錢的好東西,一個月的煙錢就不用愁了。
褚青脫了皮夾克,裡面是一件灰色的毛衣,當然原來可能是棕色,也可能是橙色,質量是很好的,厚厚的毛線都被磨薄了還能穿在身上。
“哎!”
褚青躺在床上,兩條長腿伸展開,只覺得全身上下一陣輕鬆。
要說這房子他最滿意的就是這張大床,他一米八三的個子,吃的不順口,身子卻健壯,小床還真睡不下。
屋頂長長的垂下根電線,吊著一個昏黃的燈泡,已經足夠把整個房間照亮。
他感覺今天過的很奇妙,不是因為有人找他拍電影,他真沒覺得拍電影算什麼事情,只當賺了筆外快。
他感覺奇妙,是因為自己的這個選擇。
上輩子他從沒主動選擇做什麼事情,好像一切都是自然發生,自然結束。
學習不好,自然就考不上大學,那就只好回家接手老爸的修鞋店。手藝練得好,生意自然就好,買了房子,還攢了點錢。到了二十多歲,自然就娶了媳婦,親戚介紹的,長得一般,性格很好。他們沒談過戀愛,但倆人過的很舒心。後來又有了女兒,一家三口,再幸福不過。
這一切的一切,都那麼順其自然,沒有一點的波浪起伏。
但今天他有一種感覺,似乎選擇了拍電影,從此就會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咕嘟咕嘟!”
飯盒裡傳來水開的聲音。
褚青回過神,也不怕燙,空手把飯盒轉移到桌上,又拿來一碗炸的很鹹很濃的雞蛋醬,舀了一勺伴著麵條,呼嚕呼嚕的吃起來。
他對吃一向不挑,能飽就行,何況這醬他還覺得很美味。
褚青會做飯,手藝還不錯,但這醬不是自己做的,是別人送的。
“咣噹!”
院門響了一下,然後就是“譁啷譁啷”推腳踏車的聲音,褚青看了下牆上掛著的破鍾,八點半。
應該是那丫頭回來了。
他有個鄰居叫黃穎,比他還小一歲,也是自己一人在京都生活。在家紡織廠做工,距離很遠,每天騎著輛破車早出晚歸。
兩年前搬到這個院裡,小姑娘行李多,自己倒騰了好久,褚青看著可憐去搭了把手。倆人就有了來往,黃穎心地不錯,別的幫不上,看他一糙漢子過的慘不忍睹,時常做點吃的送過來,衣服破了什麼的也幫著補補。
褚青重生後,也沒斷了來往,小姑娘著實不錯,對她就像對著自己妹子似的。
一會兒吃完了飯,他燒了壺水,燙了燙飯盒。
不管哪個年代,窮人的娛樂生活總是很貧乏。褚青吃飽肚子,閒著沒事,已經準備脫衣睡覺了。
在這時,就聽“啪啪啪”的有人敲門。
褚青看門外的黑影就知道是黃穎,開了門,果然見小姑娘站在外面。
“褚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