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摸熟了太子府的大小角落以備不時之需,因此這次熟門熟路摸出後門,預備趕往墜鷹崖。
我自知腳程不及祁冉等人,外加身上疼痛愈發難忍,只好先來到集市,準備僱一輛馬車。
不料馬車行的師傅得知我此行的目的,全都搖頭擺手:“不成,今日太子府會在墜鷹崖迎接名醫,萬一我們去衝撞了,耽誤了太子的病,就是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掉啊!”
“名醫?”我沒聽說過這件事,一愣,“太子不是已經將鬼醫收入麾下了嗎?鬼醫都治不好的病,其他人更不容易治吧?”
其中一位師傅十分健談:“你還不知道啊?聽說那位名醫,是鬼醫賀儒少時求學的師傅,醫術可甩了鬼醫幾條街了。只要他一到,太子殿下肯定就能活了。”
我更加疑惑。
賀儒的醫術全為家學,何曾聽說過他有什麼師傅?
想必又是祁冉計劃中的一環。
思及此,我連忙拉住師傅:“我也是去那邊有急事,這樣,您把我放在遠點的地方,我付您三倍……五倍的車費,如何?”
他掙扎一會兒,還是沒逃過五倍車費的誘惑,衝我招了招手:“上來吧。”
健談的師傅一路都在跟我宣揚端陽當朝太子祁冉殿下的事蹟,什麼五年前平叛兩年前治水,三個月前還收拾了一窩窮兇極惡的強盜,當真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若是往常,我倒不介意與他湊在一處對祁冉大誇特誇,可惜此次我心中焦急,只是不住地催師傅趕車再快一點。
不久,師傅“籲”一聲急喝住了馬,問我:“你瞧那是不是太子府的陣仗?”
不是太子府的侍衛還能有誰?
祁冉不知何處去了,訓練有素的侍衛正在劉應的帶領下往墜鷹崖徒步而去。我把阿姐留下的玉牌取出,將整個錢袋都遞給了馬車師傅:“辛苦您了。”
師傅掂量了一下錢袋,面露難色:“姑娘,這太多了……”
畢竟也是我多年一分一毫攢下來的全部財產。
反正用不到了,無所謂了。
我正左顧右盼,想找到一條去墜鷹崖的隱蔽小徑,師傅在我身後幽然開口:“姑娘,我勸你別對太子打什麼主意。伴君如虎,帝王家的心思,哪裡是我們這些百姓能曉得的。”
他說罷,縱馬往來的方向去了,留我一人在原地愣神。
師傅大概以為我此時來墜鷹崖,是想混進太子府,在祁冉身邊搏個一席之地,這才有此一勸吧?
可恨我自詡聰穎,伴君如虎這個道理,竟還不如一個馬車師傅看得透徹。
祁冉與楚王皆為雛虎,十年過去,獠牙盡顯,針鋒相對,我卻一而再地想辦法擠進他倆中間去,實在膽大妄為。
只是我過手的藥材萬千,沒有一株能擔得起“後悔”二字。既然已定事實不能改變,倒不如坦然面對,把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看個明白。
楚王定是收到太子府在墜鷹崖迎接“名醫”的訊息,在此地埋伏,妄圖將“名醫”與太子府的侍衛一網打盡,斷了祁冉最後的一線“生機”。
他生性謹慎,各條通往墜鷹崖的小路一定都被安排了人手。我尋了一會兒,只發現一條佈滿荊棘的小道毫無人跡,萬般無奈,只好俯身鑽進,往墜鷹崖潛行。
這次,可沒有祁冉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