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著整個大陸不限量的物資供應,有著天地能量最充盈的環境,有著一亮武魂就免於廝殺的“霸道”……
他們甚至沒有魂師中最常見的生育限制——那是武魂品質極高的情況下才有的苦難,昊天宗不是。
昊天錘穩定且適合繁衍。
如果不是這片天地彷彿冥冥之間察覺到了什麼,對這片山巔作出了隱隱約約的限制,數萬餘人這個數目可能還要再往上翻個幾十倍幾百倍。
昊天宗封號的數量也將不止是幾百,而是數千數萬,超級鬥羅的數量也會因此直線拔高——站在大陸巔峰的他們還有權力從人世間挑選天賦美貌皆是上上之選的母體。
他們還有著神明的看護,他們從不擔心後人的先天魂力。
所謂的天才,所謂的內院學生,在這個宗門裡可能什麼都不是。
可這些如今都沒了。
一片片廢墟,一具具未曾收斂的屍體映入了唐魁的眼簾,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老人的、有小孩的……
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已經快過去了兩個月了,每次看到這一幕景象他作為極限強者的心臟都在隱隱抽搐。
這些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還有更多的掉落進了深淵,有更更多的化為了齏粉。
他們本可以逃的,本可以不用承受如此之大的損失。
可他們已經忘了怎麼逃,退出魂師界的打打殺殺封宗隱世也代表了承平日久,他們沒見過廝殺與災難,他們已經失去了對危險的感知,當災難到來的一刻他們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也以為自己不用逃,那是先祖萬年來首次真正的降臨昊天宗,當他們沉浸於狂歡與喜悅之中時,誰會想到災難就此發生,誰會想到戰鬥發生的是如此猝不及防呢?
他們怎麼會想到逃呢?
他們又怎會意識到神戰的威力呢?
哪怕他們與神明相處了幾千年,乃至近萬年。
當他們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寄生蟲,只不過是看家護院可有可無的惡犬時,他們終於想起了自己還有腳,還可以逃。
可惜已經逃不了了,昔日庇護他們在山頂寒風中生存的城市,已經化作了死亡的監牢。
空間已經被封鎖了。
只有少數幸運兒活了下來。
沒人會在乎寄生蟲的生存與繁衍,沒人會在乎看家護院的惡犬怎麼想。
它一邊宣揚著血親乃逆鱗,動之則死,它對宗門的忠誠可昭日月,卻一邊對其生死存亡毫不在意,任由其化為飛灰。
它是昊天宗的先祖,它也有昊天錘武魂。
它也矛盾且扭曲。
“阿銀,我的阿銀……”
“號喪號夠了沒?!”彷彿滲入靈魂的痛苦哀嚎,以及如同悶雷般的怒喝將唐魁從悲傷中的情緒拉了回來。
不是誇張,是音量真正能把人耳朵震聾的悶雷。
“你與其在這裡號喪,不如拿著一塊石頭去找你的阿銀!在這裡喝得爛醉如泥哭哭啼啼可還有一絲男人的樣子?!”悶雷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唐魁循著聲音走上前去。
一個邋里邋遢,頭髮鬍子許久未曾打理,像是乞丐一樣的男人正一邊抱著酒罈,一邊哭哭啼啼。
唐魁低垂下了眸子,又是一個矛盾且扭曲的昊天宗之人——一邊哭哭啼啼唸叨著一個可能已經死去的女人,卻一邊連自殺去陪伴都不敢,只能透過墮落與沉淪來展示他很一往情深的廢物。
唐魁認識他,當這個男人一邊哭一邊躺在昊天宗門前時,他甚至不敢相信這就是曾經自己竭力模仿的目標,那個被譽為最能詮釋霸道的男人——昊天鬥羅唐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