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間隱隱有了鋒銳的味道。
“呵,好吧,看來是個不想說話的……”一旁的古冰笑了,“那麼,用武魂來說話?”
破邪的銀光照亮了林間的黑暗,有飛龍盤旋的長棍出現在了古冰手中,同時令令林間閃爍起了五彩斑斕的魂環光芒。
“我只是來找天使的。”面具之下的嘴終於流出了第二句言語,聲音像是兩塊腐朽的棺木在互相摩擦。
古冰一邊維持著超級鬥羅的壓制,一邊看向了千劫,眼神中帶著詢問。
千劫看不見,但確實收回了迎向星羅城的面孔,“古叔,你們先去星羅城吧,我擔心等會兒雨霖哭出來。”
名為霍雨霖的女孩兒很聰明,很有天賦,現在也很有地位,但她終究還很年輕,是個被寵壞的孩子。
她玩不過邪魂師,也玩不過那群長著八百個心眼子的政客們。
“然後就麻煩大師姐你了,古叔可能已經記不清雨霖長什麼樣了。”
“少主……”古冰還想說什麼,眼角餘光卻看見了千劫抬起的手。
“什麼都讓古叔你們解決了,我還活著幹嘛?”千劫越過了古冰,精神力落在了柳壇主的武魂之上,“長槍,一往無前的氣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柳壇主你的武魂。”
真的是第一次見,在聖靈教總部的時候,千劫只不過一個小小的大魂師,身份再高也沒機會見一個魂鬥羅的武魂。
瘋子們更是從來不向聖靈教上報自己的武魂,聖靈教也沒有在乎下屬武魂的習慣。
“破魂槍。”聲音依舊乾澀,面具之下銳利的眸子卻已經循著長槍所指,死死的盯住了千劫身後的天使虛影。
隨著聲音的落下,千劫似乎是陷入了某種愕然,片刻之後才若有所思的將注意力放到了站在柳壇主身後的唐雅身上:“難怪唐雅會跟著你,曾經唐門的破之一族嗎?”
緊接著,他又話音一轉,“柳壇主你是來找我做什麼呢?是重現你們萬年前擊敗天使的偉業,但看在聖靈教同僚的份上,我提醒一下,你們唐門背後現在可沒海神——要是你有別的事,那麼請直言。”
“聽說您擊潰了海神?”柳壇主壓低了身子,擺出了一個典型的刺槍姿態。
“然後呢?”曾經彷彿就是為了建立唐門而出現的單屬性四宗族除了一個御之一族似乎投靠了九寶琉璃宗,其他三家某種意義上已經算是滅門,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還是聖靈教內有名的瘋子,確實挺讓人意外的。
但也僅僅是意外了,再多的情緒千劫就沒有了。
“那麼,請允許昔日破之一族的亡靈,向您獻上微不足道的表演。”面具下像是夜色一般漆黑的瞳孔怔怔的盯著銀髮少年身後舒展的羽翼。
出於什麼目的來到這裡的呢?他不知道。
傳說中萬年前另一批擁有破魂槍武魂的人們追隨著另一位神明建立了莫大的功勳與榮耀,儘管後來族滅證明了他們引以為傲的功勳只是一場自以為是——但他無心重複什麼先祖的榮耀,也不覺得已經族滅,僅剩一人的破魂槍還需要為一個虛偽的神明踐行所謂忠誠——玄天功他也會,他也如唐雅一般擁有完整版的玄天功。
為什麼要舉起長槍展露敵意呢?他也不知道。
萬年前的事情太過虛無縹緲,他沒資格置喙前人們的選擇是對是錯,他無法假設是否會有族滅成為邪魂師之外更好的結果。
為什麼心底的火焰是如此的熱烈,如此的昂揚呢?他知道。
他是邪魂師,是邪魂師們之中都害怕的瘋子,是瘋子們都害怕,都奉為首領的瘋子。
他們想殺盡一切,他們肆無忌憚,他們以恐懼為享受——他們憎恨著如今的世界——理所當然,這其中包括了神。
他憎恨著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憎恨著牠的無情,憎恨著它的虛偽。
命運是如此的不公,不願意給予一個族滅的亡靈片刻的安寧;
命運石如此的公平,亡靈得以瞻仰神的榮光,奔赴註定的死亡。
他抬起了長槍,於靈魂的延伸中點燃了破盡一切的氣勢。
心底的火焰彷彿燒進了現實,本就昏暗的林間瀰漫起了更加漆黑的濃煙,遮避依稀的星光。
也遮避了探查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