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個月,學校停止了教課,改為讓同學們自己複習,如果有需要可以自願來校請老師幫忙複習。
其實這只是冠冕堂皇的說法,當然所有同學都得來,這是潛規則。老師一早就安排好了接下來一個月要做的卷子,要重點輔導的物件,以及要著重講解的題型,就等著同學們“自願”來呢。
只有白馬筱這麼個奇葩才會藐視潛規則,第一天他就消失了。
他的舉動徹底驚呆了老師和同學,沒想到他真會“全憑自願”,就好像你跟一個實在人客氣,讓他過來吃頓飯,他卻不跟你客氣,真就坐下來,抓起筷子大快朵頤,你就鬱悶了。
他沒有跟任何人說他去了哪,包括千芊,就連平常一起打遊戲的朋友都沒聽他說過要“逃學”。
他真的就一個人去旅行了。
無錫,靈山。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在新港從沒享受過這麼涼爽舒適的天氣,不過這裡的天就沒有新港那麼藍,這裡的天是一張照片,新港的天就是一副油畫,顏色上的很重,甚至有些浪漫風格。
售票處那人流湧動,今天是星期一,卻有這麼多人來這遊玩,大部分都是像白馬筱這樣的考生,估計都衝著“好運摸佛掌,增福添壽祿。”的天下第一掌來的。
平時不努力,臨時摸佛掌。
只有白馬筱的學校這種講究辯證唯物主義的新時代思想的高中才會繼續上課,與其燒香拜佛,不如燒燒腦子,拜拜老師。
排著漫長的隊伍,白馬筱無聊的東張西望,周圍人來人往,卻似乎沒見人們覺得擁擠,反而好像在空曠的廣場走動一樣,每個人臉上都是愉悅,不時還有孩子在人群裡跑來跑去。
今天的人好像心情都很不錯,的確,這樣好的天氣可不是天天有的。
這裡的人有多少像他一樣是帶著焦慮來的?
有。他看到售票處旁邊的牆壁前蹲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老人的眼中沒有精神的樣子,好像餓了很久。
在這樣的地方,竟然還會有乞丐在這。白馬筱覺得不可思議,旅遊景點怎麼會允許?
突然,老人抬起頭,似乎也在看著他,對視之間他看到了老人的渴望的眼神。
他動了惻隱之心。
交完了昂貴的門票錢,白馬筱不禁暗暗慶幸——幸好沒交女朋友,兩個人的門票夠他在網咖裡玩好幾個星期了。
他似是無意又似是有意地走近那老人,在找的零錢中取出一張十元的紙幣,放在老人面前的地上。
就在他轉身沒幾秒後,一個聲音叫住了他,“白馬同學。”
他又回過頭,腦子裡嗡的一聲,半張開嘴,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聶澗楓,他竟然也在這裡。
白色的校服,藍色的牛仔褲,左臂上印著鳳凰的臂章格外顯眼,鳳凰頭高傲的昂起,對著他張牙舞爪的。
“他怎麼了?看見澗楓學長一副被雷劈的樣子。”
聶澗楓身邊還站著兩個穿著同樣衣服的人,男的身材健碩,足有一米九,一張大臉五官卻擰在了一起,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女的身材嬌小,和那男的形成鮮明對比,娃娃臉上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披肩短髮上還夾著一支蝴蝶髮夾。這句話是女孩說的,她緊緊挨著聶澗楓,好像很喜歡他的樣子。
世界這麼小,在這都能碰到!白馬筱心裡踏過千萬只神獸,焦慮症似乎加重了。
“我認識你嗎?”他覺得是時候表示不友好了。
自上次見過面後,他沒想到聶澗楓還能記得他。
當然,他也沒想過他還會再見到這個姓聶的。
女孩張嘴就想說什麼,但被聶澗楓攔住了,“你當然不會記得我,我叫聶澗楓,是千芊的朋友。這兩位是我的同學,”他指著威猛男,“駱勇,”繼而指著娃娃臉,“寧靜。”
寧靜嘟著嘴,略帶撒嬌的語氣說道,“澗楓學長,你幹嘛告訴他啊,反正他不會記得的。”
白馬筱不打算說自己的名字,他本就沒問他們是誰,也不想交朋友,幹嘛告訴他們。“你叫我幹嘛?”
聶澗楓沒有說話,而是遞過去一張十元紙鈔。看這眼熟的新舊程度,就是剛剛他給那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