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有風俗,於花朝節結伴踏青。此時節日未到,長安城的姑娘們卻已經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談論著計劃。
郭採練雖初到長安,但長安城卻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如此一傳,長安城的姑娘們都想見一見這位有才情的姑娘。
這一日,便是由榮國公白家的姑娘舉辦了賞文會,趁機將郭姑娘請了過來。
郭採練初到文會時,尚還有幾分緊張,但等相處片刻後,本人也逐漸放開起來。
長安城的姑娘們不比揚州嚴家,各個富有靈氣,亦不死板、墨守成規,郭採練看著為首的姑娘,竟看出了幾分殷樂的影子。
“郭姑娘,聽聞你擅長詩賦,不如你來對著下聯?”一位官家小姐正提筆寫下上聯,自以為極妙地點點頭,眼珠子一轉,就鎖在了安靜吃茶的郭採練身上。
旁邊有人推她:“你這首詩,我都能壓過你,你別丟人了。”
寫詩的娘子丟了筆,轉身邊和拆她臺的人打成一片。等兩人分開後,周圍人早就聚在了郭採練所寫出的下聯旁,嘖嘖稱奇。
“誰知綠滴簷,我喜歡這句。”說話的是白家二老爺的女兒白晚璞,也是這場賞文會的舉辦者,她道,“不過沒想到,郭姑娘詩好,字也是極好。”
郭採練眉毛微挑,衝白晚璞笑了笑,感謝她帶來的機會,然後緩緩開腔:“我的字並不算好,我還在揚州時,曾遇見一人的作品。那人字跡龍飛鳳舞,如黑雲騰白晝,諸位但凡見了她的字,那才知道什麼是‘極好’。”
詩詞、畫作,郭採練不敢胡吹,可殷樂的字,郭採練是見過的,那是實打實的好看,漂亮得像極了寫意畫。
她這一提,便有人起了興趣,一人連連問道:“那人是誰?可會到長安來?”
郭採練假意思襯片刻,回答:“此人姓殷,名樂。我只見了她的畫作,並未見其人,但採練聽說,她也有到長安一遊的想法。”
至於那時的殷樂是男裝,還是女裝,郭採練就不知道了。
聽到有奇人將臨,問話的姑娘不禁滿目憧憬。正當此時,卻有一人緩緩開口:“不用高興得太早,此等人必然粗俗不堪,上不得檯面。”
郭採練忍不住皺眉,朝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穿金戴銀的姑娘正坐在離白晚璞極近的位置上,顯然有些身份。
那姑娘郭採練認得,是御史大夫女兒王婉。
她撥弄著手上的水晶珠鏈,挑釁地看著郭採練:“郭姐姐,我說得對還是不對?”
“姑娘此言差矣。”郭採練回道,“採練聽聞,那殷樂禮教是極好,姑娘怕不是管中窺豹,自己的理念有瑕疵,才有瞭如此誤解。”
王婉冷笑幾聲,全然不顧白晚璞警告的眼神:“是我錯了,我沒想到郭姑娘竟然會捧一個如此優秀的人出來。郭姑娘,你該不會是真心想要誇讚那位殷樂吧?她有什麼齷齪之事,我先替你說出來,不好嗎?”
“明明有意暗諷別人,斷別人的後路,卻偏偏一副高雅的姿態。郭姑娘不愧是文壇大家之女,才情驚人。”
郭採練明白了,感情這位姑娘以為自己欲抑先揚,想先把殷樂捧高,再讓她摔下來。
她心裡暗暗一驚,忍不住暗自責怪。王婉說得也不無道理,自己怎麼就沒點分寸,把殷樂說太好了,萬一有失偏頗,豈不是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