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的鼻尖縈繞著刺鼻的血味,她躺在床榻上,忍不住翻了個身,目光落在身側的男子身上。
比起她焦灼的心情,宋玉便顯得輕鬆無比。殷樂漠然地看著躺在她身邊,呼吸均勻的夫子,一咬牙,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料,她剛起身,合衣躺在她身邊的男人跟著從床上坐起。
“沒事。”宋玉似乎在安撫殷樂,“鋪紅有元歡看著,不會有危險。”
殷樂睡在裡側,宋玉一坐起,便把殷樂的視線擋了七七八八。
殷樂索性嘟起嘴:“夫子好膽氣,算到今夜會出事,卻不避不走,只是讓我搬離院落。”
宋玉點燃床頭的蠟燭時,還聽見殷樂的聲音。
“夫子就不怕那些人鐵了心要把我抓出來,直接攻入我們家?那樣,我和夫子便是待宰的羔羊。”
宋玉驚訝地看了殷樂一眼:“阿樂,你莫不是睡糊塗了?先不提這長安城沒有那樣的傻子,莫非阿樂認為,我會放任其餘人摸到這裡?”
殷樂知道宋玉的意思,當下也不和他饒舌,掀開被子準備從床上下去。
宋玉不解抬手攔住:“為何下床?”
“我想出去看看。”殷樂鼻尖的血腥氣愈來愈濃,“照現在的估計,死的人大約已經有十人以上,我有點擔心當前的局勢。”
宋玉聽罷,柔和地笑了:“那也不能由阿樂出去。”
說罷,殷樂只覺得身子上的穴道被輕輕一點,整個人頓時動不了。
“現在他們之所以全聚在阿樂的小院子裡,正是因為他們認為阿樂就在屋裡,鋪紅是個忠心護主的丫頭,因此才拼命抵禦。”
“阿樂若是出面,那些人便不會這麼整齊地等死,這樣一來,此前我們的佈置起步就白費了?”
宋玉從床上下來,整理稍顯褶皺的衣料,回頭看向殷樂:“阿樂聽明白了?聽明白就眨眨眼。”
殷樂瘋狂眨眼,隨後,宋玉抬手在殷樂身上一點。殷樂猛地喘了口氣,總算是能動了。
屋中擺著一盆涼水,盆底塗上了黑漆,一片漆黑。殷樂走到盆前,轉動盆子的位置,勉強將另一邊的情況看了個大概。
她看不到鋪紅和元歡的身影,入目大部分全是死屍。殷樂喪氣地將盆子一推,縮在椅子上不吭聲。
她稍微往宋玉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見到對方氣定神閒的模樣。眼見宋玉同樣看向她,殷樂連忙收回目光,生怕宋玉下一刻蹦出一句:“如此心浮氣躁,真是朽木不可雕。”
眼前的姑娘身穿男裝,頭髮稍顯散亂,正頻頻朝窗戶看去,卻不敢將自己暴露在窗前,宋玉壓制住上翹的嘴角,正準備開口安慰幾句。
門口便響起了清晰的腳步聲。
殷樂頓時轉向門口,她能聞到濃厚的血腥味,一時間無法辨識對方是敵是友。
她的餘光看向宋玉,發現他竟然還有興致擺弄棋盤上的棋子,當下一顆心提在嗓門眼,目光順著門一起移動。
門開的瞬間,殷樂放下心來。
元歡與鋪紅一左一右,黑色的夜行衣上浸滿了鮮血。
鋪紅的左臂上有一道傷口,所幸不深,她溫順地跟在元歡身後,見到殷樂,才安撫地向她點了點頭。
殷樂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