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宋玉問。
殷瑾瑜挑著眉毛,狐疑地看著他:“不曾,若是我見過你,我定然會有印象。”
“那便是小生曾見過姑娘。”宋玉笑道。
“大膽!”身後的丫鬟不高興了,指手畫腳道,“你這男的,白長了一副好皮囊,沒想到竟是如此油嘴滑舌的貨色!”
“非也非也。”宋玉投降,“小生從不說謊,說是見過,那就一定是見過了。”
殷瑾瑜未戴幕籬,微微揚起臉看著他。她的睫毛在陽光下輕顫,遮擋住如黑珍珠般的眸子。
“我的確沒見過你。”她說,隨後嘴角一彎,“可我之前去過很多地方,蘇杭、揚州、金陵、蜀中,說不定你是在哪兒看到了我。”
“既然如今你我二人見了面,不如去喝一杯,也算是認識了?”殷瑾瑜笑眯眯地提議,頗為膽大包天的想法令宋玉失笑。
“姑娘名門閨秀,貿然邀請,恐怕不妥。”
那美極了的小娘子回過頭,俏皮一笑:“不怕,我的父親,已經習慣了。”
只是這一笑,便讓宋玉的後半生徹底失去了掌控。
殷瑾瑜,定國侯的獨女。定國侯殷明渠,不涉黨爭,更是不接受任何人的示好,同時也交惡不少黨派。
一枚很好的棋子,只是,宋玉不敢用。
哪怕知道他時間不多,甚至沒有時間培養出第二顆棋子,宋玉還是不敢去抓這個機會。
因為定國侯,有個女兒。
最後,那個機會自己浮出了水面,元歡告訴他,宋家家主正在蒐羅殷明渠的罪證,準備一舉扳倒殷家。
“那些證據,可能攔下?”連他都驚訝,他開口的第一句,竟是想放棄這次機會。
元歡凝視著他,肅穆地搖了搖頭。
“先生,來不及了。”他道,“更何況,先生已經提醒過定國侯,而定國侯根本不聽先生的提點。這種人,不值得先生救。”
“我知道了。”宋玉回答,“這是天賜良機,我不會放過它。”
殷家,他救不了。既然救不了,便那他當一顆替他鋪平道路的棋子。
那天他回到家中時,看見家門口縮著一個小娘子。自從知曉他中毒後,宋玉已經好久沒見殷瑾瑜了,卻不曾想下一次見到她,居然會是這個時候。
那一次,他道歉了。為他此前做過的事道歉,為他此後將要做的事道歉。
所以,不論是搶先一步面見聖上,事後與宋家合作,以他的名字記入宋家玉蝶的條件,將上交證據的功勞記在宋家頭上,還是扳著殷瑾瑜的下巴,一杯假死藥灌進了她的喉嚨,宋玉皆沒有後悔過。
可笑的是,即使他知道,失去了父親親友,殷瑾瑜也許會過得萬分悽慘,他還是捨不得她死。
“我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殷瑾瑜曾經這樣笑著,“你是玉兒,我也是玉兒,咱們兩個玉兒,實在是般配。”
他把自己的貼身玉牌塞到了她懷裡,心裡抱著一絲微弱的奢望,覺得她會留下玉牌。
宋玉準備把她遠遠送走,為此還費盡心思換出來一個殷瑾瑜的貼身婢女。可就在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見到殷瑾瑜時,他在七里橋前,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明明面貌不同,甚至渾身上下找不出半點殷瑾瑜的模樣,但宋玉幾乎可以確定,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