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學生就專心抄書了,學生可還欠了夫子九張半的卷子。”
殷樂不再言語,小閣重歸寂靜,薰香早已熄滅,連暖爐也沒有火星迸發,只有下筆的沙沙聲與翻書聲不絕於耳。
天光乍破,掛在空中的月亮被驅走,伴著初升的朝陽,即墨開啟了隔間的小門。在開門的剎那,有披著斗篷的娘子從位置上站起。
殷樂面色紅潤,衝即墨點頭微笑了一下,與他擦肩而過。
“樂娘……”即墨的聲音卡在喉嚨裡,他舉著手,眼睜睜看著殷樂消失在拐角處,才茫然地走到小几前。
入目的是十張工整的卷面,除了第一張前半段有些潦草,其餘九張半皆用了不同的字型,每個字皆是筆走龍蛇,如龍飛鳳舞,惹人驚豔。
這是什麼心態,才能把罰抄當成藝術?
“夫子,樂娘子十張卷,無一字疏漏。”不過還好,樂娘子總算恢復成樂娘子了。
……
……
殷樂走出隔間,原本笑得溫柔的臉色瞬時變得陰沉,她深吸一口氣,幾步衝出松鶴閣,來到了柳安的客棧。
“閣主,阿樂有惑,請閣主解答。”
“哦,阿樂啊。”柳安正沒精打采地撥著算盤,見是殷樂,便收起了算盤道,“你快些回屋吧,昨兒你的丫鬟見不著你,差點和聽風閣的人血拼上了。”
“閣主。”殷樂壓低了聲音,打斷了柳安的絮叨,“我想問你,我夫子究竟是什麼狀況。”
聽了殷樂的話,柳安忍不住揪了根白鬍子,頗有些無奈:“我就說你這人沒事找我學什麼把脈,感情是想衝你夫子下手。怎麼,待在一起一晚上,你有了什麼收穫?”
“即墨和我說夫子生病。”殷樂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多虧我向先生討了幾招,他哪是生病,分明是中毒之兆。”
柳安“嚯”了一聲,扯起嗓子喊:“這位娘子,你的珠釵,老夫好像見過,且與老夫去儲物間一觀,看看有沒有你的首飾。”
殷樂站起身,配合著柳安一來一回說了幾句,等到兩人來到小間,柳安將門合上,才收斂了笑容:“娘子厲害,這種隱毒都被你發現了。”
見柳安一副要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殷樂的臉瞬間便拉了下來。柳安瞅了苦著臉的殷樂好幾眼,揪了根鬍子,才長嘆一聲,衝殷樂道:“樂娘子,先生中的毒,名為‘三盛曇’。”
“這毒藥詭異得很,平日裡完全看不出問題,只是不知何時會突然發作,發作時有噬心蝕骨之痛。一次發作後,中毒人並不會立刻死亡,要等連續發作三次後才會毒發身亡。”
“解藥呢?”殷樂張開口,問。
被柳安這麼一點,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