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徳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後朝著柳安艱難喊出聲:“你可知他——”
他姓宋,叫宋玉,殺了取意堂的原少主。你們都認錯了主人,為虎作倀!
“若是要與我說先生的真名,大可不必。取意堂更名換代,老夫早已知曉。”柳安的回答渾不在意。
話音落下,嚴徳如斷線風箏般栽倒在地,一雙眼睛仍睜著,死不瞑目。而他身後的那批隨從,也一個個地不動了。
“閣裡還有八個人,去處理一下。”宋玉扭頭吩咐道,柳安身邊的小童扭頭便進了室內。
一進室內,他就忍不住皺起了鼻子。除了蒲柳閣室內,室外聞不到一絲血腥味,一百多條命,不知不覺已經被全部抹殺了。
果然,取意堂的先生是個狠角色,能在不知不覺間不下殺局,還能在屠殺過後和個沒事人似的。小童腹誹,規規矩矩地收拾屍體。
室外,柳安卻是愁上眉梢:“嚴家這毒藥奇詭,非尋常方式可解,老夫暫且僅能用藥物壓制。”
“先生莫急,謹之等得起。”留給他的,反倒是宋玉的風輕雲淡。
柳安眨了眨眼,心說中毒的到底是誰?莫非先生自從失明後,就備受打擊了?
明明是八月十五,取意堂卻沒有半分團圓的溫暖。許是穿得衣服少了,柳安甚至感覺到了涼意。
回到屋中,即墨已抱著染血的衣服送去洗,宋玉獨自倚在窗前,方才有心思發起呆來。
宋玉原本的設想,是在今年參加鄉試,由此進京。可當他雙目失明後他便明白,即使有秦王的推舉,仕途這一條路,他是走不得了。
他為了衝到金鑾殿,把自己關在屋裡拼命研讀詩書,結果卻迎來了意想不到的結果,強記的滿腹經綸竟用到了一個心比天高的姑娘身上。
一想起偶爾辯論時,樂娘子辯不過他咬牙切齒的笑聲,宋玉忍不住扶額。
而突然的失明,卻讓他能騰出手整治嚴家。當年他和嚴家達成約定,他做傀儡,嚴家保他的位置。結果沒想到,他們兩方誰也沒打算好好履行約定。
他將竹杖放在一邊,手不自然按在前胸,又轉而搭上自己的手腕,面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即墨回來了。他捧著食盒走到門口,卻發現夫子並沒有發現他,一時竟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終於,他硬著頭皮往裡走。果不其然,他只感到一陣疾風,宋玉手中的竹杖擦著他的頭髮絲而過,差一點兒就將他打到。
“先生,是我!”即墨尖叫。
“即墨?”宋玉的聲音裡明顯有詫異,“我不是讓你自行去休息嗎?”
“先,先生。我來送,送生辰禮。”即墨有些尷尬,先生的生辰是八月十五沒錯,可從沒見先生上心,這件事他雖然記著,每到這個時候也不敢吱聲。
也不知道是那個小王八羔子透露出去,竟讓他收到一份賀禮。即墨還記得小丫鬟把東西放到他手上時,他見鬼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