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就一個,我們還會在乎兄弟的口水?”腳伕罵罵咧咧地掏出銅錢。婦人一見幾位爺好說話,頓時也樂了,忙不迭去桶裡舀水。
正當她將碗遞與腳伕時,一隻手卻忽地探出,輕巧地從婦人手中接過陶碗。
幾人順著手看去,只見一名身穿藍色錦衣,外披廣袖長袍的少年郎正端著碗,笑眯眯地看著幾人。
“好水,甚甘!”他朗聲讚道,仰頭將一碗水喝入口中,“可大娘,你在這碼頭賣水,只准備一個碗,是不是有些怪異?”
見到有人攪渾水,那婦人頓時有些生氣,把水桶往地上一扔,插著腰高聲叫喊:“你是誰家的潑孩子?我做我的生意,準備多少碗和你有什麼關係?”
“做生意可以。”少年嘻嘻一笑,低下頭來,“可趁著做生意,行偷雞摸狗的勾當,這就是大娘您的不是了。”
等正眼互相打量,一行人才發現那少年生得紅唇齒白,細皮嫩肉,在配上他穿得一身華服,活脫脫一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
“小公子,你說這話就不對了。”那婦人也是被少年氣得七竅生煙,當場指著少年罵開,“虧你長得一副公子哥的模樣,說出來的話跟狗牙似的。你說我偷雞摸狗,你可有證據?是我的水裡有迷藥?還是我的身上有贓物?”
少年抬起眸子,冷笑著打量著婦人。隨後,他平平一拋碗,那婦人下意識想接,卻迅速意識到不妙,手掌與碗直接錯過。
隨著陶碗摔落在地上,聲音清脆地碎成幾塊。少年清了清嗓子,聲音清脆地開口。
他的聲音偏細,乍一聽還有些女氣。若不是當事人站在眼前,一干腳伕都差點兒以為是位小娘子壓低了聲音講話。
“水我喝了,沒問題。可有問題的,並不是水。”
“迷迭香、紫檀粉、安神茶磨成粉末,再佐以斬魂香。這一味配製,我還是第一次見。”少年抽了抽鼻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夫人,“若是我不敢來,恐怕等你慢條斯理分完水,這兒就有一群漢子躺著了。”
經過少年的提醒,周圍腳伕才猛地一驚。是的了,自從夫人走到他們身邊,他們就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初時,他們只當女人都喜歡做些香料,渾不在意,等意識到後,不由得都出了一層冷汗。
那婦人也是嚇了一跳,向後退了數步,尖著嗓子抗議:“小哥兒,你可別含血噴人。”
“我是不是含血噴人,你把你係在腰間的香囊取下來,我們交到官府一驗便知。”那少年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光說還不夠,手還做出了討要的姿勢。
而發覺不對勁的腳伕,早就齊齊站了起來。碼頭上人來人往,這一變故並未驚動多少人。
那婦人咬了咬牙,一把香囊從腰間取了下來,氣咻咻地舉到身前:“諾,你過來拿吧。你只管驗,驗出么蛾子算我輸。”
一聽這話,腳伕們面面相覷,心說莫不是冤枉了這婦人。
小少年聽了,從腰間取出一把摺扇,“嘩啦”一聲將扇子攤開,隨意扇了幾下,信步走向婦人。
走到婦人身前,他伸手就去接那香囊。結果指尖還沒碰到那香囊,婦人五指一鬆,任香囊落地,劈頭就向少年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