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殷樂出來,攬翠先是主動迎了上來,擔心問道:“大小姐,那位夫子如何說?”
“夫子同樣讓我回去。”殷樂一手拉一個,上了何庸的馬車,“夫子的意思是,等我再次回到取意堂,他就要給我出考題了。”
攬翠笑眯眯點了點頭,和鋪紅對視一眼,扶著殷樂在車廂內坐好,抽手便從座位底下拖出了一個箱子。
開啟箱子,攬翠先將一套長裙拋給鋪紅,自己又取出了十幾盒胭脂水粉,揚起腦袋,衝殷樂露出白玉般的小虎牙。
“娘子,既然要回府,我們可不能輸了仗勢。”攬翠說著,身後的鋪紅託著疊好的衣服,連連點頭。
攬翠挑的這件衣服,這身衣服上身做了琵琶袖,用色是鮮豔的石榴色,袖中略寬,收口很窄,乾淨利落。
為了映襯,下身的長裙就顯得樸素了許多,但做功依然精巧絕了。乍一看,只是幾支榴花盛開,實際上整件裙子滿是暗紋。裙上佈滿了與底料差不多的繡線,伴隨著穿衣人的舉手投足,衣裳上光影變動,絢麗非常。
在外面,樂娘子可以隨心所欲,穿著三日未脫的衣裳和丫鬟一起出門,尋個酒鋪,喝個酩酊大醉。
但一旦回到殷府,她只能是定國侯府唯一的嫡女,戴金簪,著華裳的殷家大小姐殷瑾瑜。
攬翠與鋪紅深諳這一點,正如此,她們才會是殷樂身邊的貼身丫鬟。
攬翠在水盆中淨了手,取過胭脂細細塗在殷樂的臉上,為那已經被蓋上不少淡粉的臉龐再增了一抹亮色。
殷大小姐用的脂粉,那都是頂頂好的。施過之後,全然看不出刻意塗抹的痕跡。看過的人總覺得,殷大小姐本來就生得這般美好,惹人憐惜。
馬車停下,殷樂聽到了車廂外的一陣騷動,將手搭在了攬翠的手上,含笑下了車。
殷大小姐甫一下車,等候已久的徐氏立刻衝了上來,一聲聲叫著“玉姑娘受苦”,恨不得把自己的這位侄女揉進心肝肺裡。
“二嬸嬸。”殷樂由她握著手,垂眸輕聲應了一句。
徐氏哎了一聲,拉著殷樂就往裡走,一邊還在不住叨唸:“玉姑娘可真是累著了,二嬸瞧著,怎麼清瘦了許多?”
“玉兒不累,勞二嬸費心。”徐氏問什麼,殷樂就答什麼。二房夫人這個人,心裡越是慌張,她表面就越是熱情,看她如今這般模樣,想必是急得不行。
再想想近期殷府發生了什麼事兒,八成是那殷瑾賢還在被關禁閉,徐氏心焦,便想撬開殷樂的口,讓她去和老夫人說說好話,放了殷瑾賢。
這可怎麼行?她來就是要請殷家二房滾出定國侯府,哪有倒戈反幫的道理?
“玉姑娘,你來了也好。”果然,趁著還沒走到上房,徐氏抹著眼淚,逐漸轉入正題,“自從你走了後,老夫人身邊只有鸞兒一人陪著,實在是寂寞啊……”
“二嬸此話怎講?”殷樂細長的眉頭微皺,大大的眼睛裡滿滿的疑惑與不解,“二嬸陪著祖母,祖母身邊還有鸞姐姐和賢哥哥兩位小輩,怎麼能說的上寂寞?”
徐氏使勁兒按了按眼角,剛想和殷樂打感情牌,卻看見殷樂輕咬下唇,緊張地看著她。這架勢,只怕沒等她哭出來,殷樂就會梨花帶雨地面見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