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祖母真是費心了,何總管遠在京城,竟專程趕到江南地區接我。”殷樂的臉上掛著笑,聲音柔和。
“回大小姐,此次老夫人回揚州,特地叫我來接大小姐。”何庸連忙解釋原委,“老夫人一直掛念著大小姐,想著大小姐早日回府,她能好好和你敘敘舊,以及……”
他做了個口型,意思是帶著殷樂回京城。
祖母竟到了揚州,殷樂倒是始料未及,仔細一下,許是祖母怕自己受二房欺負,特地來為自己撐場面。
前世的自己,反倒撂擔子走人,想必那時的祖母,也是掬了把辛酸淚。
罪過,罪過。
思及此,殷樂只覺面上有些火燒火燎,連忙閒扯了幾句,岔開了這個話題。
另一邊,渾身是血的裴述已經被小心翼翼地抬了出來。早得了信的小二撒腿去找郎中,不一會兒就把一個氣喘吁吁的老大夫拉了回來。
據元歡說,李堅那一刀雖捅得深,所幸離要害還差了幾寸。又幸得殷樂及時發現,裴述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有秦王坐鎮,差役們不敢怠慢,更不敢隨意將客人扣留。幾名差役向著在場眾人錄了筆錄,便壓著李堅,準備退出去。
李堅一臉麻木地跟著幾人向外走,卻被突兀喊住。
“李郎君,依大周律,重傷他人卻不至死,判流刑。”殷樂上前幾步,低頭看著頹廢的男人,“所以有句話,我還需對你說。”
“醫者為人,敢懸壺濟世,逆天改命。可惜醫者非神,做不到起死回生,也無法與閻王掙命。”
李堅抬著頭,目光迷離地看著殷樂。而殷樂卻不等他回話,抽身走回了房間。
“攬翠,熄燈。”她吩咐道,隨後躺倒在了床上,翻身閉上了眼睛。
睡意很快襲來,攬翠守著門,看著睡著的殷樂,忍不住目瞪口呆。
娘子,好膽識!
由於秦王的吩咐,雲來客棧的這起兇案,處理得極為隱秘。第二天一早,差役們便盡數退去,任前一晚住在這兒的人離開客棧。
而殷樂,自然也在與秦王辭行後,搭上了何庸的馬車。
李堅的祖籍不是長興縣,而在江北,長興縣縣令做完詳細記錄,就令人押解他回到原籍聽審。
那裴大夫的兒子裴述,是在三日後甦醒,醒後聽聞了那晚雲來客棧所發生的事,也只是一聲嘆息。
……
……
“據訊息稱,那裴述沒等傷養好,就收拾行囊趕赴京城。”元歡一邊說,一邊伴著秦王來到一處宅邸前。
“在下還以為,他會因此放棄子承父業。”看著秦王沒開口,元歡又自顧自感慨了一句。
“醫者仁心。”秦王李炩回道,“可惜,醫者卻治不了心壞之人。”
他眯眼看了看宅邸頂部的匾額,示意元歡上前扣門。
匾額上寫著三個燙金字,取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