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李氏一聽到下人回稟,說是沐雲歌又陪著老夫人進了小佛堂禮佛了,立即轉身來到了沐雲雪的院子,卻見她還優哉遊哉地坐在床上拿著個話本看得津津有味,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沐雲雪見李氏這般急匆匆的,反倒是不以為然,將面前的書頁翻了過去,嘟囔道:“我不在這裡,那我還要去哪裡?衛先生這段時間又沒空,我連學都不用上。”
“我不是讓你也跟著去小佛堂嗎?你竟然還看得下去話本!就你在這裡白費時間的時候,沐雲歌已經湊在老夫人跟前,不斷地討好了!到時候你……”李氏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更是氣惱得直接上前,抽走了沐雲雪手中的話本,話語間都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滿滿都是恨鐵不成鋼之態。
說起小佛堂,沐雲雪方才因話本帶來的好心情瞬時沒了一大半,也跟著陰沉了臉,很是不高興:“娘還說呢,那個什麼小佛堂,又無聊又累,跪在那蒲墊上,膝蓋都疼了。這就算了,祖母眼裡哪有我?哪怕我做再多,祖母都是那樣,整日板著臉,我怵得慌,沒意思反正我不要去了!”
沐雲雪說罷,便是負氣翻了個身,將自己縮在了床角,甚至還像是怕李氏還要再說,氣呼呼地將被子扯了過來,將自己完全藏進了被子裡,全然抗拒模樣。
“你!”李氏對此也是又氣又無奈,不過沐雲雪所說的也沒有不對,老夫人一直對她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她不願意去也是常理。
李氏到底還是心疼女兒,就只好作罷,轉念又想起了別的法子了。
沐雲雪不願意去,沐雲歌倒是十足願意同樂意,且又有了藺玄觴給的護膝,大大的減緩了膝蓋上的痠痛,可當真是十分實用。
“今日就不用跪在這裡了,正好替我抄一抄佛經吧。”老夫人說著便就起了身,帶著沐雲歌走到了佛堂內裡的禪房。
沐雲歌一直覺得自己還會有下一回抄書的時候,所以她也沒忘了要練毛筆字,否則今日怕是要丟臉了。
“你就在這裡抄吧。”老夫人隨意拿了一本佛經出來,放在了桌子上,而桌子上一早就備好了文房墨寶,想來這裡就是專門抄寫佛經的地方了。
沐雲歌應答了一聲,便是毫不猶豫地坐了下來,拿起筆來便就開始抄了起來。
只是剛抄了幾句,卻是忽然聽見老夫人輕聲開口問道:“我在外面好幾年,對於府裡的事情,也就一知半解,如今李氏的掌家權被我收回了,你可有什麼想說的嗎?”
沐雲歌手中的動作稍頓了頓,但很快便又接著往下抄,嘴角輕輕上翹,她雖然有很多想說的,但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時機。
“其實母親掌家這麼些年來,也一直勤勤勉勉,倒也沒有什麼大的過錯。雖說把妹妹養的驕縱了一些,但我想,若是日後我也有一個女兒,怕也會十分愛護。”
“你倒是想得開,李氏乃是繼室,她當家你想來也吃不了不少苦頭,雖不至於苛待於你。”老夫人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隨後又道:“今日我在此問你,便就是想讓你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不必要藏著掖著。”
沐雲歌唇角越發上揚,手中抄寫的速度卻是快了不少,但話語卻是不急不緩:“母親或許對我來說,並非是我心中所期盼的孃親,但對於沐府的當家主母來說,她也算是盡了心力的。只是人難免都會偏私,況且母親一人管著偌大的沐府,也容易心力交瘁,難免會有所疏漏,不周全的地方。祖母將掌家權收回,讓母親有時間好好想想錯處,許不定日後就不會再犯了。”
聞言,老夫人抬眸看了沐雲歌一眼,眸光復雜,但最後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又是一聲嘆息。
靜凝了片刻後,老夫人方才再度幽幽開口:“你方才也說,李氏一個人支撐著沐府,可見其勞累,且沐府還能在這裡立足,週轉得開還小有進項,想來應該也同李氏的表哥,易雲楓脫不開關係吧?”
聽到這裡,沐雲歌總算是知道了老夫人今日主要是想要問什麼了,想來先前藺玄觴在她面前開的頭,也還是沒有白費的。
“易縣令?”沐雲歌先是故作了驚訝,隨後又轉為恍然大悟,道:“易縣令乃是母親的表哥,想來自然是有所幫襯的。”
“聽你這麼說,他們的關係似乎是很好?”
沐雲歌先是思索了一番,方才輕輕地點頭,道:“應當是吧,有時候易縣令會過來沐府做客,逢年過節的也都會來,有的時候母親遇見什麼難題,也都會去衙門找一找易縣令,而易縣令都會幫忙。想來這樣算是關係較好吧。”
聽到沐雲歌這般說,老夫人面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半會都沒有開口。
沐雲歌所說的話,沒有半點摻假,甚至連誇大的成分都沒有,如果老夫人有心去打聽,一查就知。
見老夫人陷入了沉思,沐雲歌便也就不多說,又接著埋頭抄著佛經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時辰,方才見老夫人再度開口,只是這一次開口,卻發現語氣輕柔了許多:“歇會兒吧,一直這樣抄下去,小心熬壞了眼睛。”
沐雲歌抬眸,便是見老夫人神色都和藹了不少,雖還是沒有過多的神情,但卻不再是以前那般冷冰冰地板著臉,頓時就高興不已。
“是,祖母。”沐雲歌瞬時眉開眼笑,從善如流地放下筆,轉了轉有些痠痛的手腕,喜滋滋地來到了老夫人的跟前。
“方才李嬤嬤送來些茶點,用一些吧,別到時候說我這個老婆子苛待你。”老夫人將面前的茶點朝沐雲歌面前推了推。
沐雲歌當下是又驚又喜,想來她近日來的功夫沒有白費,當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終於將老夫人的一顆心給軟化了。
這可當真是佛祖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