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小逸這話,沐雲歌將目光轉移到了張英身上,陰惻惻地一笑,道:“好啊,張英。你等著,我一定也給你和你家濂也弄一頓大的。”
桌上一直歡歡鬧鬧,而在不起眼的角落裡,陳赫熹一人沉默地吃完了飯,而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融入不了他們的歡鬧,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其實他原本也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懂事的,最開始的他,也是一個乖巧的孩子。
他的叛逆,其實不是因為父親和母親的溺愛。相反,是因為母親的急功近利,以及父親的忽視。
所有人都以為陳知攸很寵愛他,但事實上,那都是在外界看來罷了。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陳赫熹也是孤單一個人,默默地揹著四書,默默地寫著八股。沒有人問他一句累不累餓不餓,只有人問他學會了多少,能不能考取功名。
為了奪得父親的關注,他漸漸學會了劍走偏鋒。
當叛逆成為博得注視的工具,他也就慢慢養成了驕縱的習慣,不停地闖禍。而這樣的舉動也的確讓陳知攸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逐漸注意到了自己的這個兒子。
但不管如何叛逆,陳赫熹的內心都是孤獨的。
就像今天這樣,他無法融入沐雲歌他們的熱鬧之中。熱鬧是他們的,而他只配在一個人品嚐孤單的苦果,整個靈魂都像是冰天雪地中的一簇綠草,孤獨無依,且垂危。
沐雲歌的目光飄向了陳赫熹,嘴角微微抿起。
藺玄觴一直注意著沐雲歌,自然也順著她的目光注意到了陳赫熹。他沉默了一下,而後將目光落回到面前的湯碗裡,面不改色。
事實上,陳赫熹到底在南府是什麼樣的生活狀態,和他的關係並不大。一是因為他來是學本事的,不是來享受的,二來,他剛見面就調戲了沐雲歌,這件事,他不能忘。
沐雲歌的表情卻多少有一些凝重 半晌站起了身,藉著去廁所的理由,找到了正在角落處蹲著的陳赫熹。
找到他後,沐雲歌沒有直接走到他身邊,而是靜靜地觀察著他。果然,讓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彼時陳赫熹正抱著自己的膝蓋,滿臉落寞地蹲在地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在強忍著即將要迸發出來的情緒。
沐雲歌深吸了一口氣,倚在後面的牆上看著他。
陳赫熹忽然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身體輕微地抖動起來。沐雲歌不知為何,看得居然有些心疼。
她不知道,陳赫熹到底都經歷了什麼。或許她之前都錯怪了他,也或許……他只是太想念家了。
瞧著陳赫熹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沐雲歌走了過去,伸手遞過去一顆糖,道:“要吃嗎?糖糖很喜歡的。”
陳赫熹聽到沐雲歌的聲音,警惕地抬起了頭。那雙哭過之後的眼睛裡,滿是水痕與絲絲縷縷的紅色。
莫名,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