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燭火重新燃起,這一夜,終歸不得平靜。
“荒唐!真是荒唐!”謝元眼眶通紅,面對著那侍衛的來報,氣得渾身打顫。
很明顯,他本來已經就寢,饒是同宮中的很多人一樣,被這場鬧劇而再度喚醒。
“你們一個個都是廢物嗎!”雙手用力捶著睡塌,“今天剛抓來的人,就不懂得嚴防死守?這麼大個御林軍,連區區一個登不得檯面的護衛和兩個女人都攔截不住!廢物!簡直都是廢物!”
那稟報的侍衛顫顫巍巍地不敢抬頭,生怕一句話惹惱了自家殿下。
“既然如此……”半晌,謝元方才緩緩開口,赤紅的眸子裡透著瘋狂和殘忍,“去傳令,斬了那個不成器的統領!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這位子,也就用不著他當了。”
掌心被攥得發白,嗜血的眼裡隱約透著幾分快意。
“母親!母親!”待那三人歸來,東臨珏早已在門外候著。看到皖夫人的慘狀,不由得瞳孔一縮。
鞭痕烙痕相交錯,駁雜不堪,奄奄一息。他只覺得那一瞬間,心痛的近乎於滴血。
“安宸公主——”
“先進去再說。”謝詩筠打斷了他的話。
她看見冷巖的背上,那一刀的血跡經這一路的顛簸,已經漸漸地暈染開來。
不由得輕聲喚了一句:“先去包紮吧。”
“珏兒。”反倒是剛被抱回了內室,皖夫人幽幽轉醒。
她先是感激地看了謝詩筠一眼,大抵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狀況,竭力握住東臨珏的手。
“母親,我在,我在。”東臨珏早已泣不成聲,但他還是強裝出笑顏,湊到皖夫人的身邊,“您現在身體不好,就別說話了,先養傷吧。”
“不,珏兒。”皖夫人唇角牽起淡淡的弧度,“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現在弱不說,怕是就沒機會說了。”
“母親——”
“你記住。”僅是幾句話,唇角溢位的血更加鮮豔,“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要奪回東臨國欠你的一切——不然,娘死了都不會開心,知道麼!咳—咳咳——”
興許是嗆得狠了些,那鮮血似乎是不要命地涓涓流出,皖夫人雙目中的神采愈加暗淡。
“娘——我記住,我一定記住。”
隨著此話一落,皖夫人的眼徹底合上。
東臨珏卻知道,這一閉,便再也睜不開了。
深夜,這座府邸傳出一聲悲拗的哀吼。
火化皖夫人的過程,一直到如何帶著骨灰回東臨國,東臨珏已經記不清了。
母親身死,心中的疼痛漸漸麻木。
“他這幾日,更加沉默寡言了。”直到東臨珏走後,謝詩筠才和冷巖談及此事。
是他們幫著火化了皖夫人,照理好一應事宜,看著那輛馬車緩緩遠去,消逝在羊腸小徑上,竟有一種隔世之感。
“罷了,結束了,我們也回去吧。”
謝詩筠等人將東臨珏送走,一路唏噓嘆息,剛回到住處,便接到八皇子謝安的傳信,信中稱東臨國內亂,他已經趁機逃出東臨,不日便會回到大陳。
八皇子謝安在諸位皇子中存在感很低,年幼時就被送往東臨國做質子,質子的身份兩處不討好,既融不進東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