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
“看看這人,好肥呦。”
“可憐,可憐,好像木偶一樣。”
“吶吶,吶吶,來一起玩吧。”
“哈哈哈,抓住你了,抓住你了!”
“......”
這些聲音一個個都顯得無比混亂,時而像是稚子,時而像是女人,時而像是老人,讓人根本分辨不出這些人是在說些什麼,甚至只要稍微的認真聽一下,就會覺得自己的腦袋也開始變得一團糊槳,好像有越來越多的人在耳邊不斷的低語,猶如附骨之疽,根本掙脫不能。
再仔細一看。
這些又哪裡是“人”。
根本就是一群不可明狀的怪物,恍若中毒後看見的幻覺一樣,有漂浮在空中的小人,長著水波一樣的觸手,甚至還有奇形怪狀的松鼠和兔子,不斷的扭曲著朝著四周湧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哪怕是一個正常人,看見這樣的畫面,也會不由自主的感到噁心,感到混亂。
但是,這位留下來點後的修行者,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已經封印了自己全部的情感。
“吾十二歲入派修行,至今三百二十五載。”他無視了周圍所有的詭異畫面,無視了所有的聲音,只是在口中以平緩的語調緩緩講述,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雖永生無望,今日即為終焉,然,此非吾之過,乃世間大難,無可奈何,既要亡,當死得其所,方不枉三百年苦修!”
話音落下,洶湧澎湃的靈能從身軀之中驟然爆發,猶如驚駭駭浪一般,瘋狂釋放。
此乃最後的一戰。
這個時候,本應該豪邁而又悲壯,可卻依然是麻木的,他能夠知道自己正在滅亡,能夠知道自己的結局,可即便在這最後的時刻,也不能有絲毫的情感流露,而只能夠麻木的戰鬥,麻木的看著這一切。
但是,處於木轎的光暈庇護之下,一個個能略微釋放情感的人,卻都咬緊了牙齒。
“穆歡師兄之後,就輪到我了吧。”一個看上去同樣四十歲的男子低聲說道,“短短二十年,已經有超過百位師兄犧牲,等到我們這些人全部戰亡了之後,師尊和那千萬人還不是隻在等死,如此苟活,又有何用......”
“穆辛!”四象忽然大喝一聲,“注意你的情緒!”
名為穆辛的男子這才一驚,再一看,自己的一條胳膊竟然不知道何時變得拉長而軟綿,就像是波濤之中的倒影一樣。
果然一絲一毫的大意都不能有。
可是,就連自己三百年的兄長為殿後而戰亡,都不能有半分的悲傷?半分的沮喪?這種活法,究竟是有什麼意義?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戰死,或者就這樣墮落了,總也好過如此毫無意義的苟活。
眼見自己已經為數不多的師侄的四肢已經開始扭曲,變形,整個身子都朝著虛幻而非人的方向飛速的變化。
四象也只能抬起自己手中利劍。
其餘的人,一個個都扭過頭去,但依然面無表情,他們必須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更糟糕的是,即便已經到了殘酷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們也必須要忍耐。
因為就連絕望,都不能夠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