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登基稱帝的前一天,他的三弟方貌方七佛從歙州趕到了杭州。當天晚上,方臘與方貌、方百花、婁敏中、祖士遠幾人商議了近一宿,將眾將職位的分配以及義軍之後的戰略方向定了下來。
起義之事早在幾年前就開始了謀劃,各種情況也都有過推敲。之所以要急著稱帝,無非是為了儘早建立政權,將起義的果實消化下去。
義軍如今已佔領了睦州、杭州、歙州、越州四州之地,急需安排地方官員及佈防將領,將方臘的政策主張落實下去,才能讓人們對永樂朝廷產生認同感、歸屬感,這才是長久之計,能讓更多的人受到感染加入到起義事業來。
然而空談政治建設是毫無意義的,義軍目前的至要任務還是擴張勢力,抵禦南下來討的官軍主力。
在眾人的計算之中,朝廷官軍至少還有一個多月才能抵達,因而他們制定的最終方案是:義軍要在官軍來之前,攻取從潤州到池州等長江沿岸的州縣,藉助長江天塹抵擋官軍。也唯有如此,良莠不齊的義軍才能匹敵裝備精良的官軍。
在方臘幾人的商議下,義軍之後戰略部署大體會分為“北四南二”六路,由方臘、方百花、方貌、王寅、司行方、厲天閏各領一路,以杭州作為核心據點向四周輻射。
第二天,方臘登基的同時,也將戰略部署當庭宣告與眾將,讓眾人做好準備,三日內就要開始行動。
登基的地方就在府衙,只是讓人重新整頓了一番。雖然比之皇宮實在是寒酸了一些,但方臘深知起義伊始,無論人力、物資都極為欠缺,不宜鋪張浪費,便一切從簡,於一幹核心將領的擁護下在府衙議事廳草草稱帝登基。
方臘自號聖公,建元為“永樂”,封妻子邵仙英為皇后,立長子方天定為太子。
文武百官,也各有分封。左丞相婁敏中,右丞相祖士遠,參知政事沈濤,國師包道乙,殿前太尉鄭彪,兵部尚書王寅,樞密使呂師囊……武官則多以軍職封任,如石寶、厲天閏、司行方等人被封為元帥,龐萬春、高可立、錢振鵬等人則被封為各號將軍,諸如此類……
當然,其中不乏文武雙全者,比如王寅、龐萬春等。官員的分封即使經過方臘幾人許久的討論,還是難免有些人不對路的情況,畢竟方臘集團人剛剛起義,許多事情的安排不能照搬宋庭,需要自己慢慢摸索。
因而許多職位都是虛職,沒有實權,方臘暫時也懶得深究這些,只想將名聲先擴大出去。他始終放在心上的,只有抵禦官軍的事。一登基就開始了義軍的整頓事宜。
義軍雖然體制不全,軍政各級官員都沒有配備齊全,但在民眾的熱情之下,還是很快進入瞭如火如荼的整頓當中。
而正當杭州城內熱鬧非凡的時候,徐子凌與茗夏已經到了湖州長興縣,走在前往江寧的路上。
這是周倜的主意,想要帶他們離開方臘勢力。至於為何去江寧,則是因為周倜想找地方讓他和茗夏把婚宴辦了,即使他和茗夏覺得有些急促,但實在拗不過周倜,只得順了他的心,但他們也不想隨便找個地方辦,最終便決定在二人重逢的江寧舉辦。
讓徐子凌無奈的是,闊別多日的姚夢泠也在隊伍中,也要跟著他前往江寧。
為避開戰亂,先前她被徐子凌安排在寧海縣暫住,直到杭州城破,她才在摩尼教眾的護送下來了杭州。徐子凌的想法是讓她跟著方百花,她卻是怎麼也不願意,死活要跟著徐子凌,即便他說了去江寧成親,她也毫不介意。
更讓徐子凌無奈的是,她發現了周倜是眾人中最有威望的人,一路上便圍著他噓寒問暖、揉肩捶背,老人對此頗為受用,常常誇耀她,讓她得以趾高氣揚的跟著眾人,還美其名曰“就當我是師傅的丫鬟好了”。
對於死皮賴臉要跟著的姚夢泠,最反感卻不是茗夏,反而是與她年紀相仿,身世也有些相近的顧月兒。
倒不是姚夢泠的死皮賴臉讓她反感,而是每次她們擦肩而過時,姚夢泠都會昂首挺胸,用戲謔的目光看她一眼。
兩女一個十四歲,一個十三歲,歲數上相差不過數月,身段上卻是差了一大截。月兒看起來還是個嬌俏的小姑娘,而姚夢泠卻已凹凸有致,有了少女模樣。
月兒在暗責自己不爭氣的同時,更是與姚夢泠爭鋒相對,想到什麼惡作劇,都會拿去捉弄她。
比如昨天晚上紮營睡覺的時候,月兒在營地附近的草地、泥土裡找了幾隻小蟲子,悄悄放到了姚夢泠的帳篷裡去,導致半夜眾人睡得正熟時,營地裡忽然響起一聲尖叫……
而今日早上洗漱的時候,月兒又偷偷放了些鹽在姚夢泠的木盆裡,讓她洗完臉後覺得臉上不舒服,再去溪邊打水清洗時,月兒守株待兔,以自古以來防不勝防的“絆腳大法”將她絆倒,讓她摔進溪水裡,隨後大叫著“我不是故意的!”將她扶起來。
月兒心裡的小九九哪裡瞞得過茗夏,知道事情經過後,便將她叫到一旁數落了一頓。月兒表面裝著委屈,心裡卻是不以為然,因為自家小姐再打罵自己,肯定也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徐子凌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聯想到昨夜姚夢泠被子裡的蟲子,覺得月兒這妮子實在是太頑皮了,不知道捉弄人的分寸。
現在正是寒冬季節,將一個姑娘弄到冰冷的溪水裡去,恐怕少不了一通風寒。但茗夏既然已經數落了她,徐子凌自然不再好說些什麼。
經過茗夏的警告,之後的路上月兒倒是安分了許多,沒有再弄出什麼惡作劇,至多是瞪瞪眼、吐吐舌頭、做做鬼臉之類無傷大雅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