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朱氏離奇失蹤了後,顧世貴的日子過得豬狗不如,吳氏年紀大了,又瘦得皮包骨頭,就連到人家地裡偷菜都手腳不利索,常被村裡人撞見了罵,至於顧大寶則是個只知吃和玩的傻子,更不能指望了。
平日裡,青松和青英不在家,顧世同早出晚歸,常在顧世福家裡搭夥,顧世貴想訛點吃食都不敢,因為院裡的大黃見著他就狂吠不止。
如今趕上了過年,顧世貴餓著肚子,特意等顧世同家裡做好了飯菜,才帶著老孃和兒子一起上門。
他們身上衣裳襤褸,臉和手黑乎乎的,好似很久沒有清洗過,頭髮蓬亂成雞窩,亂糟糟一團。
顧世同恨極了這個好吃懶做的弟弟,自然對他沒有好臉色,青松和青英長大了,又有老爹撐腰,半點不怕,堵著門不讓他們進。
顧世貴痛哭流涕,撒潑打滾,足鬧了一個時辰,村裡人都懶得出來看他們一家三代的笑話。
只有顧世福聽見大黃喊破天似的吼叫,出來瞧了一眼,他畢竟是村長,大過年的全村不安生,總不太好看,他便施捨乞丐似的給了顧世貴十多個包子,這才將他打發了。
十來個包子,初一就吃沒了。
顧世貴算準初二顧青竹要回來,她剛進屋,一杯熱糖水還沒喝上一口,顧世貴祖孫三代就上門來了。
“大哥,今年該你養娘了,趕快將米油拿出來!”顧世貴倚靠在院門上,伸手摳黃牙上沾的一片菜葉子。
正打算給女兒說話的顧世同,擰眉走出來道:“你前日鬧得還不嫌丟人,今兒還敢再來!”
“前兒是年三十,你說我是無理取鬧,今兒可是天賜十七年大年初二,按理,你昨兒初一就該將糧食送到我家去,我沒跟你要利錢就算是好的了。”顧世貴揚了揚脖子,咬重了年份的音。
顧世同冷聲道:“我養老人是正理該當,她的口糧,我早準備好了,可我不會養你們兩個,要想吃飽飯穿暖衣,活得體面,就要靠自己去做活,別像個蛀蟲似的,只會窩裡橫。”
一旁的吳氏氣呼呼道:“你這說的什麼話,你有造化,僥倖得了看病的手藝,自然能混上頓頓吃食,可世貴有啥本事,死鬼老頭子又沒有留下萬貫家財給他用。
再說,他身體原本就不好,一做農活就腰疼,你做大哥的,難道不該多幫襯點兒!”
顧世同恨得咬牙:“他若當真有病,我可以免費給他看,他如今這般好吃懶做,多半都是被你寵壞的,都到這會兒,你還偏袒溺愛他,你可知,你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害死他的!”
吳氏立起兩道短眉,叉腰跺腳,接連往地上唾口水:“呸呸呸,大過年的,你竟然詛咒你親弟弟,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廢話少說,快把我的糧拿出來,休想缺斤少兩,白吞了!”
屋裡的顧青竹實在聽不下去,她緩步走出來:“阿奶,你說話要憑良心,假如我爹不想管你,早早準備你的口糧做什麼!
再說,二叔若有良心,就不會讓你一個老婦人去偷村裡人的菜,更不會在年節裡,
帶著你,到另一個兒子家裡胡鬧,這臉皮還要不要了?!”
吳氏被顧青竹一頓搶白,氣惱道:“你這個死丫頭,自個有那麼大的山莊,白養著幾百口子人,眼巴前,卻養不了你二叔和堂哥,真是個吃裡扒外,不能指望的壞東西!”
顧青竹輕蔑地看了顧世貴一眼,直言不諱道:“山莊上確實住著許多人,但我不養閒人,他們都是能吃苦做事的,像二叔這般懶惰成性,還想耍小聰明的,就算有座金山供著,也會有一天坐吃山空!”
說話間,廚房裡的香氣一陣陣飄出來,顧大寶哪裡等的,扭著肥碩的身子,大聲嚷嚷道:“爹,阿奶,我要吃豬肉,我要啃雞腿!”
上次沒吃著,這次的口水已經將衣襟都沾溼了。
又餓又饞的顧大寶只想快點衝進廚房,他像往常一樣發了牛脾氣,一低頭,就向離他最近的顧青竹肚子上頂去!
誰也沒想到,顧大寶這個傻子會突然發飆,春鶯和右玉站在顧青竹身後半步遠,此時想要護主,卻已經來不及!
三步外的顧世同正與顧世貴對峙,而站在枇杷樹下的青松青英,人小力單,更是隻能眼睜睜看著,青英嚇得大喊阿姐,青松明知救不了,還是急速跑了過去。
站在屋門口的柳元夫婦,嚇得目瞪口呆,楊氏手裡還拿著鍋鏟,她緊張的抓著柳元的衣袖。
這陣仗,哪像是要糧,分明是要入室搶劫!
說時遲,那時快,顧大寶抖著一身足有二百斤的肥膘,像頭蠻牛似地直衝顧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