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同拱手:“這不過是一點小毛病,老夫人身體硬朗,半點不顯老。”
眾人說著話,一起回了雲棲院,顧世同給家裡三個長輩把脈,秋日到了,他另給寇氏盧氏開了滋陰去燥的方子養身。
顧青竹陪著他去看慕明成,路上將他最近的病症反應都說了。
顧世同擰眉:“心病還需心藥醫,他這個樣子,尋常藥物終是治不了的。”
“這麼嚴重?”顧青竹驚得瞪大了杏眼。
顧世同搖搖頭:“你公爹一直將他當慕家**人培養,他自小順風順水,如今,一場貢茶案,不僅讓他跛了腿,失去了當初卓雅的風姿,更因為庶出的身份,讓他內心自卑不已,這種由內到外的摧殘,不是誰都能熬過來的。”
顧青竹微嘆了口氣:“那怎麼辦?”
顧世同想了想道:“鬱症極少遇見,若是遇見了,定都是棘手的,現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幫他找回當初的自信,讓他重新回到他最熟悉,最能體現他價值的地方去,待他重塑信心,必然就會痊癒了。”
父女兩個一路走,一路低語,穿過幾棵榛子樹,就見長寧站在院門口。
長寧一見顧青竹父女,趕忙躬身行禮。
“二爺呢?”顧青竹低聲問。
“爺剛睡下。”長寧再次抱拳。
一聽這話,顧青竹回頭望了眼顧世同,顯然,他們來得不是時候。
“不急,等他醒了,我再來吧。”顧世同半點沒有猶豫,轉身離開。
顧青竹趕忙跟上,剩下長寧站在那裡懊惱。
那位爺昨兒不知為啥,熬了一宿不睡覺,直到今兒聽他說,三爺騎馬走了,才扔了書,早飯都沒吃,翻身睡覺,這會兒,又錯過了顧先生診病,可真讓他發愁。
慕明成仰身大睡,哪裡管長寧百轉千回的心思,他一覺睡到下午,方才醒了,長寧忙去茶香院請顧世同。
慕明成的病症,果如顧青竹所言,顧世同把了脈,略微斟酌後,將原來的藥方又增減了幾味藥。
見他伏案寫藥方,慕明成擰眉道:“顧先生,我沒有病!”
顧世同抬頭,和顏悅色地說:“二爺身上瞧著確實沒有啥大毛病,不過是在獄中待著時間長了,寒痺入體,需要調理一二,你現下年輕,病症不顯,若不早些調理,只怕將來沉痾難治。”
聽了他的解釋,慕明成沒再說什麼,只轉頭看向窗外,此時風起葉落,宛若蝴蝶飛舞。
安溪送了茶來,十分小心地收了藥方出去。
顧世同啜了一口茶道:“秋日山中風景不錯,二爺若是有興致,不如出去走走。”
慕明成收回目光,淡然道:“風景再好,但終究難逃蕭瑟,有什麼可看的!”
顧世同半點不惱,繼續說:“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春有萌動,夏自成蔭,秋果碩碩,冬雪滿枝,人一輩子,酸甜苦辣,該來的,都會來,而我們能做的,不過是順勢而為,沒有秋風蕭瑟,哪來枝頭累累果實?所有的好,必然有不好,不過是你怎麼看罷了。”
慕明成不說話,拿起手邊的書翻閱。
這顯然是送客之意了,顧世同喝光了茶,揹著藥箱走了,身影被夕陽拉出老長。
他剛跨出遠望院的門,就見莫天林急急走過來問:“義父,你在裡頭可看見趙虎了?”
“沒有啊,怎麼了?”顧世同驚訝地看著他。
莫天林猛拍大腿:“這小子,今年才十五歲,膽子肥得能有二斤,他前兩天一直纏著我要去從軍,夢想有一天能得了軍功,我沒答應他,今兒早上人多,我一個沒留神,人就不見了,剛才,我發現我那把手~弩也不見了,義父,你說,他是不是偷偷跟著錦成他們跑了?”
“再四處找找吧,說不定溜到哪裡玩去了。”顧世同東張西望道。
莫天林沮喪道:“我將老鴉嶺的人全撒出去找了,這都過去一個時辰了,連個影子都沒找到!”
顧世同擰眉,拍拍他的肩膀說:“若真跟著軍隊走了,這會兒起碼走出去百八十里地了,且也不知道跟誰走的,你上哪兒找去?也只能等隊伍到了安南,給錦成寫封信問問了。”
莫天林無奈道:“好吧,若是到晚上再沒訊息,八成是跑了。”
“莫大哥,你怎麼在這兒,我正找你呢。”顧青竹遠遠走來,她身後還跟著慕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