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青竹允了,慕錦成便不再反對:“慶餘可以與我們走,只家裡萬不能出事!”
“爺請放寬心,我用項上人頭擔保府裡無事。”慶豐鄭重承諾。
慕錦成擺手,朗聲道:“我不要你的性命,我需你們都好好活著,見證不久的將來,慕家能夠重新站起來,同大家一起過上好日子!”
“是!”慶豐與慶餘異口同聲應答。
慕錦成朝前揮揮手,立在一旁的莫天林輕抖韁繩,車隊緩緩而行,慶餘調轉馬頭,跟在慕錦成身後。
慶豐勒住韁繩,站在路邊,看著運茶的馬車迤邐而行,迎著烈日高溫,一路向北。
暫且不說顧青竹夫婦路上情形,單講南蒼縣的錢家。
一場自以為算無遺策的親事,全被慕錦成攪亂了,而且,還連折了七八個僕人,那些人都是被一箭射穿而死,而他們身上並沒有發現箭矢。
怒氣難消的錢漲,花了大價錢,請了縣衙裡的仵作老孫頭來驗屍。
身形乾癟的老孫頭在縣衙做了一輩子,眼光毒得很,現下雖是夏日,屍臭難聞,他還是勾著身子,掩鼻盯著那個血窟窿,細細辨認了半天,而後,一言不發,掏出那張還沒有焐熱的銀票,遞還給錢漲。
“你這是什麼意思?”錢漲不接,擰眉問。
“我斷不出來,錢大爺,另請高明吧。”老孫頭將銀票放在桌上,收拾裝傢伙什的箱子。
錢漲一腳踢在箱子上,惡狠狠地說:“你別在這兒給我裝神弄鬼,我曉得你看出來了,這裡面有啥不能說的秘密?還是你嫌錢少,想要坐地起價,不肯說!”
錢家向來是不講理的,老孫頭悔不該見錢眼開,接下這個私活,遂道:“錢大爺一定想要知道,我就說說我的發現,不過,因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故而也就是我說你聽,做不得呈堂證供。”
錢漲不耐煩道:“快講,老子沒空和你兜圈子!”
老孫頭嚥了口唾沫,開口道:“我看那傷口像是軍中武器所傷,一箭貫穿,殺傷力極強,另外,這是特製的帶血槽的箭頭,一旦射中,血流不止,這種兇悍的武器,平常並不多見,山中獵戶更不會有。
至於,為什麼沒有在死者身上找到箭,不外乎兩種原因,一是箭頭有限,再就是殺人者不想暴露箭頭的秘密。”
“軍中武器?”錢漲低聲默唸了兩遍,眼珠子亂轉。
老孫頭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待,趁他分神的工夫,背起箱子走了。
“慕錦成,咱們走著瞧!”錢漲臉色發青,一把將桌上的銀票塞回袖袋裡。
他半刻也未停留,直接騎馬去了寧江城的府衙找林坤。
林坤今日正在府裡招待一位尊貴的客人,他本不想見錢漲,奈何那位客人十分客氣,見他有訪客,就想起身告辭,林坤說了一堆好話,才將人留在會客廳裡。
他心裡對錢漲這種將府衙當自家菜園子,想來就來的姿態十分惱火,他換了一身尋常衣裳,出現在會客廳旁邊的廂房裡。
“知府大人,慕傢俬造武器,意圖謀反啊!”錢漲早坐得不耐煩,急急忙忙迎上去說。
“你胡唚什麼,在我的管轄下,怎麼會有這種事!”林坤大聲喝止,眼神直往一牆之隔的會客廳飄。
錢漲一心想要藉助知府的兵力進山剿殺慕家,根本沒有看出林坤的異樣,直截了當道:“昨日,慕錦成帶人潛入我家,將抵死不從的臭婊子宋允湘救走了,還用帶血槽的箭射殺了我七八個護衛,如今證據確鑿,坤哥,你可不能放過這個徹底滅掉慕家的機會啊。”
“你……”林坤被這個傢伙氣得直翻白眼。
錢漲只當他不信,接著又說:“上次慕紹臺被你暗中設計抓走了,可他那些黨羽卻全部漏網,這會兒只怕全躲在山莊上呢,你只要帶人悄悄摸進山,一準逮個正著!”
“滾!”林坤咬牙切齒地低吼。
“我說的都是真的,今兒一旦錯過機會,恐怕就來不及了!”錢漲跳腳道。
“來人,將這個胡言亂語的瘋子扔出去!”林坤衝門口的衙役咆哮。
“哎……你……我還沒說完呢,不能這麼對我!”錢漲還想說什麼,卻已經被門外的衙役強行拖走了。
隔壁會客廳裡,坐著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人,面白無鬚,頭戴玉冠,身穿一襲湛藍長衫,衣裳上的金絲暗紋縱使在屋裡,依然熠熠生輝,顯得尊貴威嚴,他聽著隔壁的動靜,慢慢啜飲杯中茶,面上半點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