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用力吐出一口血水,叫囂道:“呸!我什麼都不會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慕紹臺悠閒道:“你是陳枝江的人,還是胡先武的人,亦或是吳鎮雄的人?”
“你?”犯人一時愣住了,不知這位穿著繡豹子緋袍的男人到底知道多少。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了?”慕紹臺冷嗤了一聲,“哪怕你死了,我也能在你屍體上找到想要知道的資訊,我勸你最好乖乖合作,免得吃皮肉之苦!”
“哼!先有棍棒加身,後有懷柔安撫,這不過是審訊的雕蟲小技,你以為能誆騙的了我?”犯人不屑地扭頭看向一邊。
“海寇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營生,不定哪天出門,活人就變了屍體,為了方便將來收屍還家,你們在加入海寇時,都會剃光後腦勺的頭髮,紋上自個的名字,然後等一個月頭髮再長出來,就跟著老海寇上岸作亂了。
至於那些能報得上號的大小頭目,他們還會在另一處頭上紋,只不過,據我看來,你還不夠格,應該輪不上吧。”慕紹堂的目光在他的胯間逗留了三五息。
聞言,犯人傻了眼,又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夾緊了雙腿。
將他一系列的反應看在眼裡,慕紹臺挑眉,繼續說:“你是自個說,還是我讓人來剃光你的頭髮?據我所知,被俘海寇一旦被剃,就視同背叛,不僅再也做不成海寇,家裡的父母妻子還會被欺凌和侮辱,你最好想好了再選。”
犯人拼命咽口水,卻一句話也不說。
慕紹臺不急,只要是個活的,沒有他問不出來的。
地牢冷寂,連燈火也似乎失了熱度,一縷縷黑煙直衝而上。
這裡沒有白天黑夜之分,更不知晨昏時辰,但隔了一夜,又拖延了這麼久,居然沒有一人來救他,這個犯人心裡早就不安了,當慕紹臺識破他的身份,講出很多隻有海寇才知道的秘密,他更慌了。
進是死,退亦是死,然而此刻,沒了自我了斷的毒藥,他連死都是奢望!
彷彿是熬鷹,慕紹臺有時間,有耐心,他啜了口茶,靜靜等待。
又累又渴,又疼又怕,犯人終於垂下腦袋,囁喃道:“你給我鬆綁,我就說。”
蘇瑾揮揮手,兩個衙役解了他身上的繩索。
“你們什麼也休想得到!”犯人猛地揚起手。
一抹寒光直奔他的頸部要害處!
梁滿倉毫不猶豫,揮刀一斬,頓時鮮血噴湧,幾根手指混夾著一根銀針掉在汙泥裡!
“啊!”十指連心,饒是一心求死的犯人也熬不過這種痛苦。
幾個衙役後知後覺,一起撲上去,將那犯人壓住,重新捆綁起來。
梁滿倉小心拈起那根沾滿灰塵的針,仵作立時接過檢驗。
“叫獄醫來給他止血,千萬別死了!”蘇瑾黑了臉,轉身對慕紹臺道:“都是下官思慮不周,差點釀成大禍!”
“這不怪你,我也沒想到,他除了牙齒裡的毒,身上還有其他東西。”慕紹臺眉頭緊鎖。
若他不出現,這犯人早就咬毒自殺了,怎麼可能還留著這麼多餘的一根針?
隔了會兒,仵作來報,針上有劇烈蛇毒,只要刺破一點面板,三五息就會要了人命。
犯人寧死也不肯招供,慕紹臺只得讓人將犯人後腦勺的頭髮剃掉,顯露出幾個字元,按安南語念出來,叫阮仲六,顯然就是他的名字。
“將他單獨關在暗牢裡,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得接近半步!”蘇瑾深知此人是個極危險的角色,半點不敢大意。
“是!”衙役答應了一聲,將敷了傷藥的阮仲六推搡走了。
“你既是慕家軍中人,念著舊時袍澤之誼,用你的腰牌送我出去吧。”慕紹臺別有深意地看了梁滿倉一眼。
蘇瑾連聲道:“梁捕頭,你送送慕將軍。”
梁滿倉躬身前面引路,慕紹臺錯後半步,跟在他身側。
兩人一路無話,走到牢房外的陽光下,慕紹臺瞧著周圍沒人,低聲問:“梁滿兜是你什麼人?”
梁滿倉作揖,垂首道:“那是在下的嫡親哥哥。”
“你果然是那個在徵南大軍中四處申述的人,雖我不信梁滿兜會叛國,但眾口鑠金,當時情形對你哥哥十分不利,我是慕家軍領軍人,若不強制壓下來,只怕上頭降下罪來,要害你連坐,即使抵上軍功,也無法全身而退。”慕紹臺放在身側的大掌,不由得握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