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和方奎聞言俱是一愣,聽他的意思,他和顧青竹似乎很熟的樣子,要不然也吃不到顧青竹獨家秘製的菜餚,他說的這些個菜,就是他們,一年也難吃全,不說沒那個閒錢買食材,就是有,可能也未必買得到,特別是蝦籽醬,純屬可遇不可求。
兩人對看一眼,一時不知拿什麼態度對他。
飯廳裡的人先以為他們擺了架勢要打架,大多匆匆吃過,等在旁邊準備看熱鬧,這會兒又見他們好似是熟人,說不定一會兒還要來個抱頭認親的戲碼,一時覺得十分掃興,紛紛甩手走了。
有那麼幾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商戶人家的子弟,瞅著慕錦成面熟,卻是不敢叨擾,慣常來說,富家子弟之間的交往也講究門當戶對,商號家底不對等,就算人家勉強帶你玩,也只能淪落為陪襯和被嘲弄的尷尬境地,雞頭鳳尾,大多數人還是願意更自在些。
“哥,怎麼了?”顧大丫見飯廳裡的客人突然都走光了,急的出來問。
方奎和顧青山身形高大,他倆站著,遮住了坐著的慕錦成,故而,大丫根本沒看清裡面坐的是誰。
“你居然也在這裡!”慕錦成看見顧大丫,滿眼放光。
大丫驚詫:“三爺,你怎麼來這兒了?”
慕錦成不答反問:“顧青竹呢,讓她出來!”
大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青竹不在這裡,她回鄉下去了,你找她有什麼事?”
慕錦成只想驗證心中所想,急切地問:“她幾時走的?織坊那邊說,你們早走了,怎會留在南蒼縣開面館?”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原本是想早些一起回去的,可我家裡突然出了事,急需用錢,又因機緣巧合,我們便做了這一行,青竹過了七夕,把這裡安排好了才回去的。”大丫簡單地說了下近況。
“那我那日吃的,果然是她做的。”慕錦成垂眸低嘆。
終是緣分未到,哪怕在同一片夜空下,同一片燈火中,生生錯,步步錯。
“爺!”一聲吼叫,寶應衝了進來,甫一見兩個壯漢堵在自家主子跟前,他挺身護在慕錦成面前,“你們要幹嘛?”
“這是我們的店,這位爺要了餛飩又不吃,只想問我們要人,‘你們想幹嘛?’這話該我們問吧,小哥!”顧青山見他母雞護小雞的架勢,哭笑不得。
寶應環顧四周,皺眉問:“你們的店?丁家麵館原先不是丁大嬸在做嗎?你們又是怎麼回事?”
“丁嬸子回了鄉下,將店讓給我們經營了。”鄭招娣也從廚房出來,站在大丫旁邊道。
寶應氣哼哼道:“她可是收了我們爺一百兩賃金的,怎麼能再轉給你們,太不講信譽了!”
“竟然是你!”四人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起看向慕錦成,滿是不相信。
耳朵震得嗡的一聲響,慕錦成莫名其妙:“怎麼了這是?”
“你今兒要……打算……怎樣?”垮了臉的大丫結結巴巴地問。
顧青山和方奎也捏著一把汗,丁家麵館藉著七夕燈展,被顧青竹經營得十分紅火,這會兒正主兒來了,但凡有點頭腦的,見了這般情形,都會把麵館要回去自個做了賺錢。
可若如此,他們怎麼辦,那一百多兩的窟窿何時才能填上?!
“什麼怎樣,吃餛飩而已。”慕錦成瞥了眼桌上那一碗只吃了一顆的餛飩,這會兒已經漲成了滿滿一碗。
“你等著,我重新給你做!” 顧青山一把搶走了那碗餛飩,飛快地去了廚房。
招娣緊跟著去幫忙,方奎立時展開抹布,把先前滴下來的幾滴湯,擦得乾乾淨淨。
畢竟麵館現下比不當吃不當喝的面子重要多了,如今耽誤之急,是要極力保住能幫他們掙錢還債的麵館,其他的暫且顧不上。
“顧青竹啥時候再來?”慕錦成低聲問顧大丫。
大丫只當他要跟顧青竹談判,只得實話實說:“白露,青竹說,白露要來賣茶的。”
“那好,我等她。”慕錦成唇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大丫鬆了口氣,這話說的好似還有餘地,到時一定要讓青竹爭取一下。
正說著,顧青山和招娣各端了一碗餛飩出來,放在慕錦成主僕面前。
慕錦成吃了一顆,伸出兩指舉到面前比劃了下:“你這個味道和口感,還差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