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裡又沒有養蠶,你不是偷的,這是哪兒來的!”顧青竹一把扯住朱氏的衣裳,逼視著她。
“我……我……我為啥要告訴你!”朱氏說不話來,強詞奪理道。
“我看你是不打一頓,不會老實說話!”秦氏乘其不備,揚手就給了朱氏一個耳光。
這巴掌可是使出了秦氏十成十的力氣,又脆又響,立時在朱氏臉上印上了五個手指印。
“你打我,老孃和你拼了!”朱氏可不是好欺負的,她撲過去猛掐秦氏的脖子。
“放開我娘,放開我娘!”鐵蛋從屋裡衝出去,抱住朱氏的腿。
朱氏極不耐煩地一蹬,直接將鐵蛋踢了出去,將他摔在泥地裡哇哇直哭。
“你太過分了,連小孩子都踢!”顧青竹扶起鐵蛋,拿起棍子沒頭沒腦地猛打朱氏。
被打得頭上起包,身上生疼的朱氏只得放開秦氏,轉身來奪顧青竹的棍子,兩人廝打在一處。
秦氏的聲音尖銳,她的喊罵早傳遍了顧家坳,因著天黑,又兼著下雨,村裡大多是婦孺,不太想管閒事,也就在家豎著耳朵聽聽,並沒有多少人出來圍觀。
下雨悶在家閒得蛋疼的顧世貴,隱約聽到了罵聲,朱氏晚上出去偷雞摸狗是常有的事,顧世貴大多時候不太管,只要他有飯吃,有錢賭,他才不管那些是從哪兒來的。
他原本已經躺在了床上,在吳氏一再催促下,才不情不願地冒雨趕來。
“當真是了不得了,你敢打你二嬸!”顧世貴一把揪住顧青竹的衣襟,舉拳欲打。
“做賊的都這麼兇悍,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秦氏一把抓住他細如麻桿的胳膊。
“哼!我一個做叔叔的教訓家裡小輩,要不著你一個寡婦家家的廢話。”顧世貴用力一甩,卻沒有掙脫,不禁有些惱火,奸笑道,“抓得挺緊呀,他瑪德,想倒貼老子,咱再約個好日子,保管把你幹爽了……”
“啪!”
“啊!”
不待顧世貴說完那些猥瑣的話,他的臉上已經狠狠地捱了秦氏一個嘴巴子,因他口沒遮攔,汙言穢語,他比朱氏更慘一點,臉上的肌膚生生被秦氏的長指甲摳出了五道血口子,疼得他嗷嗷直叫。
吳氏在家裡見兒子媳婦久不回來,遂深一腳淺一腳地趕了來,見寶貝心肝兒子捂著臉叫喚,心疼得不得了。
“你這吃裡扒外的臭丫頭,上次夥著野男人把二叔家的雞弄死了,今兒又和寡婦攪合在一起打他們,你咋不和你爹似的死在外頭!”吳氏不分青紅皂白,劈頭就罵。
“阿奶,你講不講道理,分明是二嬸偷我家的蠶繭,被秦嬸子逮到,二叔不辨是非,上來就要打我!”顧青竹高聲反駁。
“打你也是該的!你知道上次那兩隻雞有多重要!”吳氏痛心疾首道,“前幾日賭坊管事的來看,說好過了端午,就把那兩隻雞帶走抵賬,結果被梁滿倉那個臭小子給打死了,為此,我們不僅不能抵賬,還欠下更多的債,你難道不該用蠶繭賠嗎?!”
“你這講的是什麼話?汙衊、偷盜竟然都有了理!”顧青竹輕蔑地哼了一聲。
“你今兒情願也好,不情願也好,蠶繭都賠定了!”顧世貴忍住疼,惡狠狠地說。
“荒唐!” 顧青山和顧大丫冒雨趕來,顧青山義正詞嚴地說,“我爹出門做工不在家,可顧家坳的規矩什麼時候變得是非不分,黑白顛倒了!”
“你們都是青竹的長輩,卻好吃懶做,亂嚼舌根,這會子還偷青竹辛苦養出來的蠶繭,在我們小輩面前,大言不慚地胡說八道,可要點臉吧!”顧大丫心直口快,噼裡啪啦一頓嘲諷。
“村長手再長,也管不了我家的家務事,再說,你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剛剛死裡逃生揀條命,有這假惺惺的工夫,還不趕快把欠的救命錢還給我!”這會兒,若是顧世福來了,顧世貴可能早就灰溜溜走了,可今兒,他是半點不怵顧青山的。
“你的臉皮當真不是一般的厚,錢是打青竹手上借的,將來自然還是還她,與你有何干系!”顧青山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