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離若在我身後關上木門,吱嘎的聲響刺耳,捲起地上落葉,寒山秋水,一派蕭索。
“他救過我,兩次。”
“哦,這倒稀奇了。”
“嗯?”
“畢竟你們看上去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絕不會交叉的那種。”
秦離若自顧地取了水喝,語氣平常,倒像是在與我嘮閒話似的。
我怔在原地,這種刻意藏在心底的東西,卻輕易被他點破,讓我說不上是惱火的感覺還是什麼,理智在拼命告訴自己不要理會。
可他說的話,就算不想理會,還是會一字一句深深地刺進心裡。
不知怎的,那個夜晚,嚴決明投向自己繡鞋的眼神又浮現出來。
腦海裡像兩個小人兒在打架,理智告訴我,他從未看輕自己,可自卑心和不自信的情感卻慢慢佔了上風。
算了吧,要不要算了,秦離若說的對,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況且,”秦離若似在斟酌,語氣帶了幾分小心:“亞子,師兄說的你別不開心,這樣的公子哥還是少在一起的好,這種人圖個好玩新鮮,對你清譽有損。”
“不是的,我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
“沒什麼的,亞子,不用解釋什麼,這樣的高門出身的確是很吸引你這樣涉世未深的姑娘了。”
秦離若沒有給我辯解的機會,直接做出判斷的語氣讓我難以反駁。
我的確很喜歡和嚴決明在一起,可我現在已分不清是因為和他相處的舒服感還是師兄說的被吸引。
思緒很亂。
接下來的日子嚴決明沒有來找過我,只託人帶了口信,表示那日對付志梁不尊敬的抱歉。
那人問我可有什麼話要回,我想了想,湧到嘴邊的話卻吞了回去。
看著有些失望離去的背影,秦離若從身後走了過來。
“快刀斬亂麻,你做的對。”
我想我陷入了一個怪圈,明明在心裡並不認同師兄的話,可他說的那樣的篤定,無法反駁,讓我不自信的開始懷疑自己。
有一個聲音在心裡喊:“啊,傅亞子,原來的你不是這樣的。”
你的自信呢,你的思維邏輯呢?
可秦離若將手按壓在我肩頭的時候,這個聲音隨著他手掌的力道一併被按了下去。
“是了,師兄說的對。”不自信的聲音好似在鼓勵自己的認同感一樣,輕聲肯定著:“以後我會放更多心思在算學上的。”
新生分了四個班級,入學了兩百餘人。
不知是不是祭酒的擴招起了效用,今年算學部的新生比在冊學子還要多。
教學任務瞬間重了起來,況且,今年還有三名女學子。
按照國子監的規矩,男子學堂與女子要分開,可算學部這三人並不足以湊成一班,所以要——混課。
所謂混課,便是與其他部門多出來的人合成一班,在授課時各教各的,雖在一個教室,可用以屏風遮擋,學子專注自家就好。
我雖也不甚情願,可總不能三人成班,於是只能與廣文館和太學共同混課。
太學部我並不相熟,這個部平日安安靜靜從不參與國子監內鬥,也不與其他人往來。
廣文館就不必說了,目前在任女先生,除了林湘姬博士,就剩下林菀菀了,無論攤上哪個都讓人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