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菀幸災樂禍的看著我,大紅的嘴唇得意洋洋地咧到了腦後。
我梗著脖子站在臺下,不服輸地看著祭酒。
林菀菀當眾羞辱我的樣子,被劫匪掏空積蓄的狼狽,對京城二進院房產的奢望和今日的強權力壓。
我想我忘了寒窗苦讀的日子,忘了阿爹阿孃在魯縣的期盼,忘了自己要謹小慎微努力度日積攢俸祿報答爹孃的心思。
此刻的我,好似被一股子怒氣衝昏了頭腦,只一味的不服輸。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這樣的平民百姓,就活該要被人欺辱被人踐踏麼?
那莘莘學子夜以繼日的求學求仕,到底是為了求得公平還是為了主宰公平?
祭酒不耐煩的很。
京城府尹官拜正三品,他雖掌管國子監,門下學徒眾多,可不過是從三品的官階。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
林菀菀不僅透過例貢進了院,她爹更是上門假意客套一番,自己還得親自帶她。
聒噪、驕橫、胡攪蠻纏。
這幾個詞語形容林菀菀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祭酒嘆了口氣,強忍著心中愈演愈烈的不適感,在林菀菀的目光下還是張了口。
“傅亞子,以下犯上,不服管教,目中無人。”祭酒慢慢地說著:“我看這性子也不適合教書育人...”
“等等。”付志梁忍不住了。
付志梁的牙齦就要咬碎了一般,高高的顴骨微微抖動,咬肌用力,神情甚是激烈。
“我不覺得傅亞子有什麼錯處。”付志梁神情堅毅,擲地有聲。
“付博士,你且注意自己的言行。”祭酒目光微閃,似警告地發聲。
“便是注意了,才會到現在才發聲。”付志梁也不客氣,向著祭酒道:“大人給傅亞子定了三罪,以下犯上為一罪,不服管教為二罪,目中無人為三罪。”
“那請問大人,傅亞子以下犯了誰的上?”
“自然是京城府尹,林大人。”
“呵呵。”我輕聲一笑,引得祭酒甚為不滿。
“大人說我冒犯了林府尹,可林府尹並未在場,不過是我與林菀菀的口舌之辯,如何算得以下犯上?”
林菀菀甚是不滿,卻要張口,被我擋了回去。
“況且,亞子乃算學部助教,官階從九品,而林菀菀,”我神色不明地看著祭酒,接著道:“好似並無官階在身。”
付志梁滿意地衝我點了點頭。
我信心大增,付志梁已為我點破迷局,我要做的是借題發揮,破釜沉舟了。
祭酒面色不虞。
林菀菀咬牙切齒地罵道:“詭辯!”
我卻轉了身,繼續道:“既然亞子未曾以下犯上,又何談不服管教、目中無人?”
“亞子不過是與菀菀姑娘爭執了幾句,大可不必如此大動干戈。”
祭酒不說話了,他的眼在林菀菀的臉上和付志梁的臉上來回掃視。
許是在掂量,若是強行安罪,惹得付志梁不滿,那算學部便無人可繼,君上若是問起要如何交代。
若是這樣輕易放了我,林菀菀必定回家告狀,林府尹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得罪了對自己百無益處。
頭痛,真是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