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新入學的學子報了上來,算學部報考的寥寥數十人。
乍一聽人數還蠻多,可分子要與分母比,今年國子監新生入學共八千八百八十八人。
這數很吉利。
眼看著其他部門張燈結綵,購置新桌椅,甚至還調了兩個臨時幫手,幫忙安排宿舍。
而我劃拉劃拉名單,一眼便望到了頭。
這些新生,從今往後,便都是我的學子了。
付志梁手裡還帶著兩個肄業班,實在抽不出身來帶新生,想想自己馬上就要正式上崗,教書育人。
讓人興奮。
“我來支領算學部新生的教材。”
帶著兩名新入學的學子,一道前往主簿處登記,支領新生課本。
密麻麻的人群烏泱泱地擠滿了屋子,各部都派了大隊人馬爭相搬著書籍課本,要不是我帶這兩名學子給力,我這小身板可擠不進來。
“算學部?”熟悉的女聲響起,我心中一沉。
果不其然,眼前嬌俏妖嬈的女子,正是看我不順眼的林菀菀。
“喲,我說是誰呢。”林菀菀精描細化的鳳眉向上挑起,嘴角露出些譏諷的笑意:“原來是‘勇鬥賊人’的傅亞子,傅助教啊。”
林菀菀的聲音又尖又細,縱是屋裡七言八語地彼此口舌交織著,卻仍是刺耳的引人矚目。
我拉下臉,真是冤家路窄。
明明自己從未與她有過過節,這林大小姐卻偏與我作對了,真是頭痛。
身後新入學的學子還跟著,我不能在這兒短人氣焰,低人一頭,不然傳開了,便沒法管教學子了。
“哎呀,聽說你前些日子被賊人欺負,我聽家父提起這事兒,可關心的很。”林菀菀拿腔拿調地說著,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蓋過屋裡的嘈雜。
身後指指點點的聲音傳來,就連跟在我身後的學子,看我的眼神也變了幾分。
所謂殺人,誅心。
林菀菀這話說的含糊,可卻剝下了我的清白名節,讓人可恨。
“說來,還未去京城府尹詢問過案情進展,既然府尹大人已跟林小姐閒聊提起過案情了,想來已有了結論,不知可問,那賊人可有抓捕到案?”
林菀菀眼色一變,她未料想我會反擊。
畢竟一個從小漁村考出來的土裡土氣的女子,在京城又無倚靠,如何敢與她爭論。
可我卻做了。
官府有官府的規矩,在案情未告破前,需得嚴格保密卷宗,不得向無關人員提及,以防洩密。
可林菀菀卻大庭廣眾的說起此事,還言之鑿鑿地說是“家父”,也就是在任京城府尹林知舟,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若有心人告他個瀆職罪,也夠林知舟喝上一壺。
林菀菀不答話了。
身旁看熱鬧的學子越來越多,各個玩味似的眼光不斷地瞟向我們二人。
縱然林菀菀再是驕縱,卻也不敢在父親的官職上作死。
“剛才林小姐說到我被賊人欺負,倒也不錯。”閒閒地拿起林菀菀攤在桌上的物料簿子,介面道:“不過好在得一壯士相助,逃脫險境,想來我也是太過相信京城的治安,想著怎樣也是國都,哪料想就這長街上,竟真有當街搶劫之事,想來這治安的確差了些。”
看著林菀菀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我卻不解氣地補充道:“若我真出了事,林府尹才真要引咎辭官罷!”
“你閉嘴!”
林菀菀氣急敗壞地推搡了我一下,力道之大竟將我狠狠推在地上。
抹著眼淚地哭著跑了出去。
倒像是她被我欺負了似的。
身後的學子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