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曉得吧,那個瘦瘦高高的就是這次中的女進士,厲害著咧!”
“嘁,這有什麼,考中的不止她一個,我剛踮腳偷瞄了眼大殿,哎呦密密麻麻地都是女子,不得了誒。”
“也不知道招這幫小娘子有什麼用,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看著一個個弱不禁風的,好似一碰就要倒了噻。”
......
離家已一年有餘,這一年間傅書業來看過我兩次,一次帶了自己做的燒雞燉雞蛋,一次帶了阿爹給我制的清涼貼,為我背書提神。
我驚奇於傅書業的創造力,燒雞燉雞蛋是如何創造出的,傅書業解釋這道菜還有個學名,叫自己燉自己。
想到這,我不禁咧嘴笑了。
宮裡的女官甚是威嚴,不苟言笑,眼神又極為敏銳,一眼便在人群中看中偷偷抿嘴笑的我,將我拎出了列。
“皇宮威嚴,怎可如此放肆!”
我低著頭,心裡暗誹,便是笑在皇宮裡也是放肆麼。
那女官記了我的名字,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遂叫我回了佇列,卻一直盯著我了。
我心暗叫不好,可莫要在分配上使我絆子。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新中的進士要麼分去國子監,要麼分去翰林院,雖說我們只能閒散打個雜,可翰林院在我心裡的分量卻是重於國子監的。
因為進了翰林院日後便有機會做翰林學士,做了翰林學士便可為皇帝起草詔書。雖說也不是什麼實權的活兒,可狐假虎威總有那麼點厲害的意思。
果然那個厲害嚴肅的女官叫到我名字時,鼻孔恨不得仰上天去,我瞧著她翻了個白眼,在我填報的意向上狠狠地劃了下去,鼻孔裡哼了句:“國子監。”
完蛋。
早知道不笑了,都怪傅書業。
國子監之“監”作監察、監視,司馬遷曾撰“黃帝置左右大監,監於萬國。萬國和。”
與欽天監、中書監、牧馬監一樣,不過國子監兼有國子學性質罷了。
低眉順眼地被領著排隊魚貫入了國子監的朱漆大門,高高的門檻要人捲起裙子才不會被絆倒,帶我們進來的女官說,這體現了國子監的地位,不許我們踩它。
這一屆分來的不過四人,其餘三人都是家裡甚有些基底的,要麼是官宦子女,要麼是世家貴族。
我低頭瞧著腳上阿孃為我做的繡鞋,豔紅的牡丹被磨得有些褪色,餘光偷瞟其他女子的鞋,個個描金鑲銀,我有些羞赧地縮回了腳。
只站了不一會,便有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滿面油光地出現。原本一臉肅穆地女官臉上卻好似種了月季一樣,笑得褶子都出來了。
那幾人不過稍作停留,我身邊的女進士便都被挑走了。
不過片刻間,這諾大的院子只餘下我一人。
進進出出忙碌的官員無人顧暇我,行色匆匆面色焦急。
站到太陽西下,我終於忍不住了。
“為何還沒給我安排職務?”曉得了女官的厲害,我乖覺地小心問道。
那女官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頭上的點翠鑲珠的銀釵隨著她低頭髮出叮噹碰撞的響聲。
“啊,”女官認真地翻著簿子,直翻到最後才推到我眼前,有些敷衍地道:“自己去算學部報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