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爹爹還畫了圖呢。”裴南星說著,轉到架子上,取下了一本冊子遞了過來。
顏芷剛準備去接,蘇煥很自然地拿了過去。顏芷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他對調查還挺感興趣的,估計聽了自己太多的連篇鬼話,受不了了,想找點事做做。
不過,她又轉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因為小姑娘漂亮。難道這冰塊臉也動了凡心,不能吧?
蘇煥哪知道她在那嘀嘀咕咕想什麼,拱了拱手道:
“裴前輩、南星姑娘,我們在屍體上還發現了一件怪事,不知二位可有解答?”
“屍體眼睛的瞳孔,不是像一般死人那樣放大的,而是微縮到米粒大小……”
“什麼!米粒大小的死人瞳孔?”裴景然霍然站起,興奮地搓著手:
“老陳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有意思的事情居然不來告訴我,虧我每個月請他喝酒……”
顏芷心下了然,果然裴南星搖了搖頭:“這……我們也是第一次聽說……”
顏芷其實有幾分猜得到那瞳孔是怎麼回事。原先以為以這個朝代的生產水平,應該得不到那種物質。
但憑藉著這間房子裡的東西,或許,製造出來也並非是不可能。
一種至今為止最好的止疼藥,一種最銷魂蝕骨的毒,一類刑偵人員的榮譽與噩夢……
“姐姐,你沒事吧,臉色突然這麼差。”裴南星的聲音宛若天籟,驚破了顏芷的魔怔。
顏芷勉強笑了一個,搖了搖頭。眾人看她沒事,又草草聊了幾句,便向裴家父女告辭了。
等他們出來時,天邊的星子已經微微淡了,暗藍色的天幕上隱約透著一層白光。
仙鶴街前的上京河上,能看到兩岸垂柳的新芽,好似幾抹淡綠的墨痕,點染在晨曦之前的暗色中。
顏芷打了個哈欠,正在想找什麼藉口,好隨便打發了蘇煥,就聽得這人緩緩道:
“既然天色不早了,蘇某就告辭了。不知顏捕快,今日戌時,可否請你映花樓赴宴?”
顏芷倒是沒什麼的,不就青樓吃個飯麼,查案查到哪不是吃啊。
倒是魏歡嘴巴張得老大,顯得刑部捕快忒沒見過世面,真丟人。
不過蘇煥接下來的這一句,是真把顏芷氣到了。
那人影悠然轉身,一句話淡淡飄來:“穿得像個女人點兒。”
這能忍?”顏芷拍拍身上那套衣服,唇邊泛出一個苦笑,“什麼叫穿得像女人點兒,本姑娘不像女人嗎?這公服,謝頭兒也沒給我做女款啊。”
魏歡心說人家講得沒錯,但這就沒必要在顏芷面前重複一遍了。
“本姑娘沒時間跟他計較,放他一馬了。”顏芷凝視蘇煥遠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也就是說,他今日戌時之前都不會出現。既然這樣,咱倆把該了的都了了。”
魏歡知道她什麼意思,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得了吧,例行調查而已。”顏芷揮揮手,“你以為咱們不跟,蘇煥那隻狐狸就會放過刑部的那幫人?”
“總是同僚,查起來太尷尬。”魏歡神色為難,“而且我聽說,謝大人昨晚也下過大獄,連謝頭兒一起查麼?”
“自然一起。不過,要是謝頭兒做的,咱倆說不定查不出來。”顏芷隨口接了句,話鋒一轉,“只是,你不覺得,大牢現場,怎麼說呢......”
“太乾淨了。”這個詞,在魏歡腦子裡徘徊了很久了。
“對。一般情況下,物證人證,現場總會點有蛛絲馬跡,這次一點都沒有。”顏芷用牙齒咬住自己的下唇,手無意識地來回撫過自己的臉頰。
“二十一個人死了,沒有兇器,沒有血跡,沒有目擊證人......甚至沒有動機。死因——是我們唯一捏在手裡的牌了。"
“開鎖毫不含糊,用毒乾淨漂亮,時間地點選得恰到好處......”魏歡的目光從顏芷的臉上滑開去,移向河面泛起的波光,那裡,細軟的柳枝正微微搖盪,“兇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茫然間,魏歡又想起哪點不對:“如果死因是什麼魚的毒素,你要怎麼解釋屍體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