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悅二十六年的人生裡,這應該是她吃的最驚心動魄的一頓飯了,食不知味、差點被撐死,還隨時都有被嚇到噴飯的可能,一言難盡。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乘著洗碗收拾的當口,孟嘉銳悄悄把母親拉到院外。
“田女士,你要是再這麼話不算數,別怪我以牙還牙!”
“我怎麼話不算數了?”田亞文捫心自問,她已經非常剋制了:“我連她喜歡吃什麼都沒問!”
再如何自詡孝子,孟嘉銳也沒忍住朝母親翻白眼:“你就狡辯吧。反正從明開始我不會再讓她來雲頂山莊了!”
田亞文並沒有如孟嘉銳預想中著急,反而眼睛發亮:“兒子,你跟媽想到一塊兒去了!咱們家遠,悅趕來趕去太辛苦了,親家母還病著,我這當婆婆的可不能袖手旁觀。”
“媽你什麼呢?”原來大哥骨骼清奇都是隨了他媽,這牛頭不對馬嘴的,還能不能好好聊了?
“以後我去市裡看悅不就成了!”田亞文把眼角的皺紋全部笑了出來,絲毫不擔心炎炎夏日要趕那麼遠的路:“你就放心去劇組吧,你媳婦兒孩子都交給我!”
孟嘉銳默默嘆氣,家裡唯一跟他有共同語言的媽也不見了。看來他跟張悅的事拖不了多久了。
張悅向孟家人告辭,田亞文一把把兒子推了出去:“嘉銳,你去送送悅。其他人都別送了,就讓嘉銳代表吧。籲婷,你陪奶奶進屋去;志誠,跟你爸去扎幾個水果籃子出來。”
孟嘉銳滿含歉意地向張悅使眼色,他媽以前不這樣,再穩當的人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他跟著張悅上了車:“對不起,喝了酒,不能送你回去了。”
“不能送我,你還上車幹嘛?”張悅有點緊張也有點抗拒,他們兩個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完全都是喝酒的關係。
“我們,沒辦法回頭了你知道吧。”只剩他們兩個人了,孟嘉銳很輕易就能出心裡話:“我們應該能做好的,對嗎?”
能做好什麼?夫妻?還是父母?孟嘉銳不知道自己指的是什麼,張悅就更不知道他想的是什麼了吧。
“盡人事,聽命。”張悅摸著肚子,確切得是摸著胃,她的胃快被撐炸了,命要緊,這種時候,她傷感不起來,給不了他想要的共鳴。
孟嘉銳點頭笑笑:“路上心,明見。”
他跳下車目送她離開,心裡有失落慢慢蔓延。過了今晚,他和張悅就要一起面對所有的事了。那種悶悶的慌張感覺又來了,是他太草率了嗎?可如果不這麼做,在張悅面前他會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如果他和張悅之間沒有意外,他們現在會是什麼情況?
突然他狠狠敲了自己一記腦瓜,跟張悅的事已經對不起餘敏了,他不能再胡思亂想。他努力讓自己眼前浮現餘敏的模樣,嬌的個頭,及肩的秀髮,溫暖的笑容……等等!她的個子怎麼突然長高了,頭髮也短了,笑容也變冷了?不對,這是張悅!
孟嘉銳嚇得往後退步,他在想餘敏,不是張悅!那冷心冷肺的女人有什麼可想的,連她的笑都是冷的。對了,今她還沒談過戀愛,那張成國算什麼?沒有感情的交易嗎?沒錯,就是交易,就像他們之間的協議一樣。
孟嘉銳撥出一口氣,心裡好像舒服了一點,但又好像更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