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採茶做茶的季節,孟強和田亞文忙得不可開交。
中午,孟家人就簡單吃了些餃子。照慣例,一家人飯後會吃一點自家種的水果,可今天田亞文要去切水果時卻被劉美娣阻止了。
“你們就坐在這兒等著,誰都不能走。”
老太太匆匆進了廚房,不一會兒端著托盤出來了。她把托盤上的三隻碗分別放到兒子兒媳和小孫子手裡。
“快喝了,一點兒都不能剩。”
三人看著碗裡的清水上漂浮的一層灰燼,面面相覷。
“奶奶,你確定喝了這東西不會鬧肚子?”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師莫怪罪。”劉美娣虔誠向遠在天邊的大師致歉,然後把小孫子手裡的碗推到他嘴前。
“奶奶還會害你不成?!喝了保你紅到發紫,娶妻生子一年抱倆!”
孟嘉銳把碗放下:“那還是留給大哥吧。”
老太太瞪眼:“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親孫子不忠不孝還有天理嗎?”
田亞文看出這是老太太燒的符水,她也是不信這些:“媽,志誠那晚喝醉了,您別聽他瞎說。好端端的,哪來什麼女鬼。”
劉美娣沒接兒媳的話,只是靠近孟強:“大師說了,只要心誠,家裡那些汙糟事兒都會自行化了。”
老太太沖兒子擠擠眼:“大師靈著呢,別忘了添子還是他賜給你的兒子呢!”
孟強豁然開朗,二話不說,把一碗符水喝得乾乾淨淨。他抹了抹卡在嘴角的灰屑,笑了起來:“大師說成那就一定成!”
劉美娣高興點頭,轉向兒媳和小孫子:“該你們了。”
孟強推了推身邊的老婆,示意她趕緊喝。
田亞文自己倒無所謂,可她不想勉強嘉銳,伸手想把小兒子那碗接過來,老太太眼疾手快,拍開了兒媳的手:“一家人齊心才能五福臨門。”
孟嘉銳不想母親為難,皺巴著臉喝完了符水。
再待田亞文也喝完,老太太又拿出三個帶著紅繩的金色符牌塞到三人手裡。
“這是護身符,不想掛著隨身帶也行。以後鴻運當頭厄運走開!”
老太太滿意地推兒子兒媳出去:“快去忙吧。”
孟嘉銳跟在父母身後準備上樓,劉美娣一把拉住他:“你跟我來。”
孟家小院,劉美娣監督小孫子把一張張黃色符紙貼滿了整個院牆。
大師說了,貼了符,什麼妖魔鬼怪都進不來。她的老命算是保住了。
孟嘉銳看著老太太手裡還剩的符:“那些怎麼貼?”
“咱們的房間。門上一張,四面牆上……”
“我不要。”不等老太太說完,孟嘉銳跳下梯子搖頭:“外面您要怎麼折騰我不管,我可不想把自己房間整成林正英工作室。”
“林正英是哪個?”添子的朋友同事多,老太太有點記不清。
“反正我拒絕。”孟嘉銳把梯子拿到牆邊放好:“我去泡壺茶,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剛才那碗東西,胃裡頭怪怪的。”
被孤零零撂在院子裡的劉美娣看著小孫子頭也不回的身影,不由記掛大孫子:志誠啊,你怎麼還不回來?
跟感情相比,其實血緣這種事真不重要。添子是她的親孫子,可那又怎麼樣?
添子隨他媽,早早就懂事能幹,一點兒沒有孫子該有的樣子,跟她也不親近。
志誠是亞文帶來的,為人單純一根筋,被外頭人叫做“孟阿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樣的他卻特別愛跟劉美娣撒嬌,二十多年如一日。
起初劉美娣嫌棄,可那孩子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每當別人說孟志誠不像亞文時,那小子就說自己是老太太生的。
劉美娣看著手裡的符,還是等大孫子回來吧。
“奶奶!奶奶!”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看著大孫子出現在院門口,劉美娣的眼睛溼潤了。
“我的乖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