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敏昆深吸一口氣，飄忽不定的眸光好不容易才從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張臉上移開，轉而看向窗外，目光飄向遠方，就像是在看一個回不去的過去，也像是在看一個沒有未來的未來，胸腔原本狂跳的心，彷彿是平靜了，又彷彿是更加混亂了。
終於，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用後腦勺對著她，故作漫不經心，“哦？你小時候也被狗咬過啊？”
“嗯。”姚思蔓點了點頭。
安靜了幾秒，他斟酌了一番，沉吟回答道：“其實我並不知道你小時候也被狗咬過。剛才，我是無意間經過那裡的，然後就看見了你和楊洋陽在那裡。
你剛才的那個樣子，讓我想起了我幼兒園裡喜歡的那個女孩，她看見狗的時候，也是那樣害怕的樣子。”
話到此處，佟敏昆微微顫動著肩膀，聳動著咽喉，偷看著玻璃窗上倒影出的女孩的那張臉，聲音一時難掩情愫與溫柔：“可能是我真的太想她了吧。”
幾乎是在佟敏昆話音落下的同時，姚思蔓原本充滿期待的晶亮星眸瞬間化成了一潭死水！
也對，世事總有湊巧，也只有湊巧才能說得通，佟敏昆是根本不可能會知道她小時候的事情的。
果然，那個小女孩還在霸佔著一整個的他，他的人，他的心，甚至靈魂......
原來，他剛才的那一個擁抱、緊張、失態都與她無關，與在乎無關，而只是單純地因為思念而恍了神，一不小心將她當成了他心底深處那個小女孩的替代品......
佟敏昆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玻璃窗上那張分明很難過的臉，深思熟慮後，嘴唇微微動了動，低低地嗤笑一聲，旋即冰冷帶著點嘲諷的聲音響在了她的耳畔，“呵，你以為我剛才幹嘛那麼緊張？
如果不是因為我在你身上看見了她的影子，你以為我會有興趣去碰你嗎？
現在想想，心裡都還膈應得慌。”
聞言，姚思蔓的世界募地陷入了一片黑暗，心碎的痛楚、壓抑的唏噓，就那麼從她靈魂深處一點緊接著一點地抽了出來。
“佟敏昆，我真的就這麼讓你討厭嗎？”
“嗯。”少年始終不肯回頭，因為口不對心而不敢直視女孩，悶聲應付了一個字。
姚思蔓更加難過地低垂著眼簾，“能......告訴我因為什麼嗎？”
“沒有為什麼，討厭就是討厭，就像喜歡一樣，沒有任何道理。”佟敏昆一手斜支著下巴，面無表情，強撐出的偽裝，還是那般嚴絲合縫，不露痕跡。
兩人之間突然無言。
此時，窗外天空已經完全亮了，純淨蔚藍，陽光清澈透亮，柔和的光線無聲地剪出他精緻的五官輪廓，落在姚思蔓的眼底，過往心底存留的美好，此刻卻都成了冷硬與無情。
姚思蔓的心狠狠地絕望著，也痛著，傻傻地看著他，努力拼湊起體內幾縷彷彿隨時都要破滅的幾縷殘魂，苦澀地扯了扯唇角：“不管怎麼樣，剛才的事還是謝謝你了。”
“同學們，早自習的時間到了，請拿出你們的英語課本，翻到第19頁。”
就在佟敏昆和姚思蔓兩人再次陷入沉默的時候，英語課代表的聲音從講臺處傳了過來。
佟敏昆低著頭，在書包裡翻找了幾下，很快就將英語課本給找出來放到桌面，按照英語課代表的意思把書打了開來。
而姚思蔓的手，在書包裡摸到英語課本的那一瞬間，卻是鬼使神差地頓了頓，突然拉上了書包的拉鍊，轉頭看向了他，一臉難為情道：“佟敏昆，我今天好像忘記帶英語書了，你的能借我一起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