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圖個省事,秋陽並沒有準備要換一個人畫,而是決定要對畫中之人的眼睛稍作修改。
只是,秋陽改了好一會,都改不出自己滿意的樣子。
秋大爺站在邊上,看著秋陽停下筆,開始抓耳撓腮的半天不知如何下手的樣子,撫了撫他的頭,“陽陽,別犯倔,我看你這樣子是畫到明天也畫不好的,還是換個人畫吧。
我看你這樣子,是根本沒看明白你畫中之人,又怎麼能畫得好畫中人呢。”
一聽這話,秋陽表面平靜無波,內心卻是有些不樂意,“爺爺,我怎麼沒看明白姚思蔓?我今天一上午都在和她接觸,早已經把她看得透透的了。
她不過就是一個心術不正的女生而已啊,難怪吳媽這麼討厭她,我總算明白了......
就是因為怎麼也畫不出她眼裡的那種惡毒,所以才會畫得不像嘛,別急,我總能琢磨出來怎麼畫,會比較像的......”
“哦?陽陽,你到底哪隻眼睛看出她惡毒的啊?”秋大爺回想起那一天下午他在視窗看見姚思蔓和王夢瑤兩人在芭蕉樹前談話的那一幕,莫名覺得秋陽這話讓他有點哭笑不得。
秋陽頭也不抬,“左眼和右眼啊。”
“陽陽,你看看你,爺爺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看人哪,只得用眼去看,才能看得透,那肉眼可見的,終究只是表象罷了。”
見秋陽正在用一種“我聽不懂”的眼神抬眸望著自己,秋大爺語重心長道:“陽陽,這世道自古總是人心複雜難測啊。
爺爺就是年輕時候吃過虧,所以才總是希望你萬萬不要一個走眼,將惡人當成善人。可是......我也是不希望你將善人看成惡人的。
你說爺爺要是哪天走了,你爸媽常年在外考古奔波,也不能常陪在你身邊,這人生剩下的路,就只有你自己一個人走咯。”
秋大爺習慣性一臉雲淡風輕,不見波瀾地談論自己的生死,秋陽更是見怪不怪,絲毫沒有什麼心緒起伏,自顧自低頭有一下沒一下的繼續畫著那一雙他怎麼也畫不滿意的眼睛,“爺爺,放心放心,你侄孫我可是跟在你的身邊長大的,跟你學了一身的識人之術,眼睛可刁鑽著呢。”
秋大爺爽朗地笑笑,“陽陽,你倒是真不知道謙虛啊,要爺爺說,你這孩子啊,和你吳媽一樣,還是心太躁了,才會壓根什麼都不容易看明白。
在你的眼裡既然覺得這畫上的人,沒了胎記會比較好看,那麼顯然在你眼裡看到的,依舊只是一切虛浮的表象而已。
再者說,倘若你真如你所說,已是將她給看明白了,那你又怎麼會畫不好她的眼睛呢......
要是等你真的畫對了眼睛啊,到時候或許就算你畫上胎記了,你的注意力也落不到胎記上去,就算注意力落到胎記上去了,也不會再覺得有什麼突兀的了......”
“現在就暫且放放,先換個人畫一畫,爺爺就先回房睡覺了,記得明天早上拿給我看看。”
秋大爺說完,眯著眼睛,打了個呵欠,然後轉身離開。
望著對方那身年邁卻依舊不失氣度的背影,秋陽一臉不以為然,很難得失望地搖頭嘆息,低聲自語:“什麼啊,爺爺看來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竟然把她當成好人了?”
秋陽正咕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突然一亮,抱起畫板,起身兩三步跑進了門,“對了,爺爺啊,晚飯的時候我跟你說的事情你還沒給我一個準信呢!
反正他們兩個現在已經分開了,吳媽也不用再擔心什麼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實驗中學了啊?我有點不太習慣這個學校。”
“哪有剛去一個地方就習慣的?
既然轉學手續都辦理妥當了,那你就儘管安安心心在你陸伯伯學校唸書吧,免得折騰來折騰去的。
剛才我也給吳媽打了個電話問了問,我瞧著這情形,事情怕是還沒完,也不知道吳媽這個老糊塗什麼時候才能把事情給看明白......”
秋大爺甚至連腳步都未曾停留一下,只不知是何用意地淡淡然如此說著,便是就此徑直走進了他自己的臥房。
秋陽一臉心不甘情不願,“......”
下一瞬,他“啪”一聲,有點不高興地一掌拍在了畫板上那張素描肖像畫......
都是被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