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簡單的對話過後,臥室裡的空氣再一次變得安靜。
佟敏昆摸了摸自己有些發冷的身體,沉默地閉上了眼。
耳畔,女人剛才的話還在飄蕩,像是一根刺卡在佟敏昆的心口,讓他莫名有種煩悶的感覺。
突然,他心情複雜的勾了勾唇,無聲的苦笑。
說什麼想要多瞭解我?
瞭解怎麼樣?不瞭解又怎麼樣呢?
想了解我就可以總是隔三差五的偷看我手機嗎?
算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什麼都無所謂......
佟敏昆眉心緊蹙,躲在被子裡看著眼前的一片漆黑,感覺自己像極了一隻被生活綁住手腳的困獸。
過去的回憶湧上心頭,像潮水般湧上心頭。
那時候,在他為母親的鉅額手術費焦頭爛額的時候,家境優渥的她不請自來,主動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即使將母親治療痊癒的勝算明擺著是低的可憐,他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微乎其微的希望,別無選擇的接受了她的幫助。
母親病重住院的期間,她每天不辭辛勞地照顧著她,陪著她,甚至比他這個做兒子的待她更好。
那一天,天色格外的灰。
母親瘦若枯柴,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無力地握著他的手,一雙渾濁的眸子不放心地望著他,淚眼婆娑地對他說著她心中未了的遺願。
她說她覺得小蔓這姑娘不錯,她說她不願意自己的兒子以後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還說她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但願自己在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能夠看到他順利和這個好姑娘成立一個美滿的家庭。
母親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她當時就站在母親的病房內。
那一刻,佟敏昆的心情很複雜,暗暗抬眸看向她的時候,她也正在用一種深情的眼神凝望著他,每眨一次眼睛,都彷彿是在訴說著她渴望嫁給他的女兒家心事。
病房內,忽然暗湧起一種奇怪的氣氛,也安靜的有些詭異。
女人偷偷給他發了微信,主動表明了自己想要嫁他為妻的想法,也直言只要能待在他的身邊,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愛她。
把母親哄睡著後,佟敏昆的眼裡帶著幾分疲倦,也帶著幾分掙扎,一言不發地從椅子上站起,轉身默默走進了病房內單獨配製的那間衛生間。
關上門,反鎖。
佟敏昆像是一具被抽乾靈魂的行屍走肉,拖著虛浮的步子慢悠悠地晃到了窗邊,“譁”的一聲將窗戶開啟,陷入沉思。
前前後後欠她的這幾十萬的治療費用,他該拿什麼還呢?
或許他應該摒棄底線,對健身房那些如狼似虎的有錢女人好一些?
或許他也應該像其他男同事那樣,嘴巴甜一點,再應幾場約?
如果不是因為他太過高冷,他不至於常常要得罪那些女學員,而憑他這樣不錯的職業素養以及外貌條件,工資自然不可能低得這麼可憐,日子更不會是現如今這般清貧。
只是,這樣畸形的念頭才剛在佟敏昆的腦海裡閃過,他便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當即打消了這樣荒唐的想法。
說到底,他終究還是有些不願意,不願意隨波逐流地讓自己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這或許是他在無奈的現實生活裡最後的堅守。
佟敏昆面露難色的抓了抓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