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孫若月收回視線,重新回到客廳的時候,在樓下一家酒水小賣部裡,秋陽買了一瓶礦泉水,覺得嗓子乾的難受,站在櫃檯邊,喝了一大口水潤了潤嗓子,這才晃悠悠地走了出來。
外面,一條無比寬闊的長街,兩排行道樹,原本明亮的日光漸漸變暗,從它們頭頂灑下來,漏過葉縫,伴著陣陣蕭瑟的風,在水泥地上搖碎了一地的樹影。
風捲起地上枯黃的葉,起起又落落,飄散的到處都是。
沿途是各式各樣的店面。
在公交車站臺,扎堆站著要等車的人。
到處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秋陽神思惘然的站在店門邊,回過神,仰起頭,擰開礦泉水瓶蓋,一咕嚕將最後半瓶水喝了下去,用力把空瓶子一捏,丟進了垃圾桶裡。
隨後,秋陽若有所想地看著某一個方向,一手插在口袋,緩緩抬起腳,往不遠處的一棵樹走去。
少年穿著一雙一塵不染的白色球鞋,踩著滿地的落葉,在樹下停住腳步,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樹皮,又放下手,耷拉著眼皮,斜斜靠向了樹。
他暗淡的目光如蜻蜓點水般掠過周圍或人或物或景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他記得這樹。
那天晚上,他聽到有人在喊他,他就是在這兒停下了腳踏車,回頭去看的時候,就看見了女孩在雨夜中跌跌撞撞奔跑著為他送來雨衣的著急模樣,膝蓋上沾滿了泥濘,應該是在水坑裡摔了一跤,很是狼狽。
他還記得她那一刻站在昏暗的街燈下,寶貝似的拿出他落在她那裡的那件雨衣,慌忙遞到他面前,抬起小腦袋,咧著小嘴衝他笑起來的樣子,又憨又傻。
現在想來,竟是有些可愛,可愛的惹人心疼......
想起一些事情,秋陽低著頭看著腳邊滿地的黃,不禁抿唇微笑。
他抬頭看著街道,尋尋覓覓,似是在期待著什麼,卻遲遲不見那張稚嫩純真的臉。
此時,天邊緩緩飄來幾朵烏雲,光線越發暗了些,天氣風雲變幻。
看樣子,是又要下雨了......
秋陽呆呆地看著天上越積越厚的烏雲,心裡才剛這麼想著,“啪嗒”一聲,一滴冰涼的水珠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他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滴,想著天快要下雨了,覺得站在樹下不太好,四周看了看,決定回到小賣部外面的雨棚那兒繼續等人。
誰知,秋陽還沒來得及動身,一輛公交車從他身邊駛過,透過透明的車窗,他一眼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小西瓜還是頂著一個黑亮黑亮的西瓜頭,但眼睛裡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只是,公交車子出現的匆忙,去的也匆忙,秋陽看得也不是太真切。
突然看見自己在等的人出現在自己眼前,秋陽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
公交車已經在站臺停下,秋陽還呆愣在原地,一個激靈回過神,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輛載孫茜茜回家的公交車,往前走了幾步,又不知是在惶恐著什麼,倏忽頓住腳步,猶豫著後退。
公交車的車門被司機開啟,乘客們一個個走下了車。
車上人很多,孫茜茜個子小,背上揹著個大大的書包,手裡還捧著一個挺大的畫板,被人擠在了很後面,好不容易才從人群裡擠了出來。
輪到她下車的時候,因為被手裡的畫板擋住了視線,再加上動作著急,一個不小心踩了空,腳扭了扭,整個人衝著前面直直撲了過去,“啪”的一下,很狼狽的摔了一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