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州,河南尹,洛陽。
旗甲整齊的將士分列兩旁,莊嚴的氣氛完全掩蓋了這舊都破敗的景色。
皇帝劉協在一眾大臣的陪同下,緩步走向內城。
如今的洛陽,完全沒有了昔日的影子。一把大火將帝都曾經的輝煌抹去,留下的只有殘破和淒涼。
“唉。”劉協也忍不住低聲嘆息。
“陛下勿憂。假以時日,洛陽必定恢復往日光景。”董承寬慰道。
“是啊,陛下不必過於傷感。臣等必加緊催辦,令洛陽重振漢都威嚴。”太尉楊彪雖然嘴上這麼說,可自己也有些難過。
劉協點了點頭,便看向曹操。
這種場合,本來曹操一個兗州刺史是不必說話的,可有些事,還是早提的好。
“啟稟陛下,諸位大人之言有些不妥。”
“哦?”劉協似乎也期待著這樣的回答。
“洛陽雖是帝都,但如陛下所見,幾經戰火,已然是廢墟一座。如要重修,一者勞民傷財,二者空費時日,倘有賊人趁機作亂,則外無禦敵之堅壁,內無遮身之片瓦。萬一讓陛下受驚,便是臣與諸位大人之死罪。”
“胡說,曹****……”
董承剛想斥責,卻被劉協制止了。
“那依愛卿之意?”
“昔日關東聯軍救駕未成,臣悔恨至今。故而臣在兗州厲兵秣馬,時刻不忘皇恩,前番發兵豫州,已翦除逆匪,平復州郡,又恰聞陛下東歸。臣斗膽恭請陛下移駕許縣,則臣上可報皇恩,下可盡本分。未知陛下意下如何?”
“嗯……”
“不可!洛陽乃大漢之象徵,歷代先皇均在此威儀天下,豈能隨意遷都?前者董卓亂政,西遷長安,壞了大漢龍脈,才使得蒼生蒙難,世道渾濁。如今你難道要重蹈覆轍嗎!”董承雖原屬董卓部將牛輔,但與董卓一黨的政見並不相同。更加之其女如今是劉協嬪妃,他自然死心塌地效忠。
對於遷都許縣,董承當然擔心。當初董卓只是遷到長安,便讓諸侯都束手無策,如今曹操竟要將天子放在自己的地盤,他怎能不阻攔。
“董大人這話有些迂腐了。蒼生蒙難,世道渾濁,那是天下亂臣賊子不尊漢室,互相攻伐所至。至於龍脈一說,你又從何而知?莫非董大人之意,陛下的威儀竟全仗著祖宗庇佑麼?陛下的英明神武,竟被你說得虛如無物?”
其實曹操這話也是牽強,但董承方才的話,也確實有這番意思。
“你!”董承氣得手指曹操,鬚髮豎起。
“呵,曹大人,我可是聽說你的部下中,有不少曾是黃巾舊部。若是陛下移駕許縣,萬一這些舊匪作亂,該當如何?”後將軍楊定帶著一絲挑釁的語氣質問道。
“不錯!豈可讓陛下與亂賊同行!”董承趕忙跟著說。
“唰!”曹操忽然拔出劍,嚇得大臣們全都倒退兩步。
“唰!”曹操的部下們也都舉起了兵器。
“你……你要作甚!”董承有些膽怯地吼道。
曹操沒有看他,只是又將劍收回鞘中,與此同時,將士們也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曹操的目光不帶任何感情,慢慢環視了一圈。眼神到處,眾人都不自覺地避開了。
最終,曹操又看向董承,緩緩開口道:“如董大人所見,這些將士當初雖曾作亂,其實是受人蠱惑。如今我已將其盡皆納入麾下,悉心訓練,眾將士深感昔日之行乃是大錯,發誓願為陛下效忠,匡扶天下。董大人,你親眼所見,他們如今已是嚴守軍令的大漢之兵,你又有何疑慮!”
說完,曹操甚至沒有等他回答,便來到劉協面前,單膝跪地。
“臣恭請陛下為大漢社稷、天下蒼生,移駕許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