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
居然是這樣嗎……
寧相知從外面進來,見到父親失魂落魄的模樣,急著對赤烈王道:“爹,娘,娘去哪兒了?”
赤烈王走近,撫著女兒的頭,聲音沙啞低沉,“別擔心,等你娘回來,信她。”
雲東流找了五天才找到兩件天花病人的衣裳,親自監督屬下把衣裳綁在王爾雅和寧錦城身上。
為了防止感染,他與屬下全身塗滿藥膏,用了幾層罩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出來後將穿過的衣服全部燒掉,又洗了好幾次藥浴。
雲東流幾乎覺得自己要被洗掉一層皮,但為了防止被天花傳染,這些是必備的程式。
接下來的,就是等到十天以後,看看那兩人的情況了。
可惜他並沒有等到第十天。第二天,他正坐在書房看他新得的古本,下人輕敲房門,稟報道:“老爺,外面有個婦人要見您,說是您的故人。”
雲東流頭也不抬,他可不記得他有什麼中年婦女的故人。
“她說她叫林嬌娘……”
書房門“嘩啦”一聲被推開,雲東流的臉色慘白,他蠕動著嘴唇,像是懷疑自己得了痴症聽錯了,“你說她叫什麼?”
那個下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雲東流,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她,她說她叫,林嬌娘。”
雲東流撞開擋在面前這人,瘋了般朝門口奔去。回憶如海潮向他撲來,將他淹沒,令他窒息。
他驟然覺得國師府太大了,為什麼他跑了這麼久,還沒有跑完,如果晚了一時一刻一瞬,那個人又消失了,他該怎麼辦。
幸好,她還在。時隔二十年,雲東流倏然又有了想要嚎啕大哭一場的勇氣,他的心裡一直在重複著同一句話:她沒死,原來她真的沒死。
殷龍呤衝著失魂落魄的雲東流冷冷一笑,“雲國師不打算請我進去敘敘舊嗎?”
從大門口一直走到最內的後堂,雲東流又覺得這路太近了,一下了就走完,都讓他來不及介紹這些年他栽培的這些稀世花卉。
他記得,她最喜歡這些。每次看見不認識的,她總會端著小盆來問自己是什麼花兒,說以後她要在家中庭院種滿鮮花,每天都在花香裡醒來。
可殷龍呤一眼也沒看向這些花。
雲東流有點兒慌了,他無數次想象過,有一天,她回來了,見到這些花的庭院該是怎樣的高興。
可是她沒有。
“嬌娘,這些花,都是為你種下的。”
雲東流的語氣出乎意料的討好,殷龍呤愣了一愣。“我不喜歡這些。”
“你曾經喜歡的!”
殷龍呤看了一眼花海,“我從來沒喜歡過。那時候為了和一個人多說幾句話,騙他說我喜歡,這樣他就會花時間來告訴我那些是什麼花,該怎麼養。”
雲東流一時呆在了庭院中間,然後突然醒轉過來,“沒關係,你不喜歡也沒關係,我馬上叫人把它們全鏟了,只要你回來就好……只要……”
“雲東流!”
殷龍呤道:“你不必如此,我騙你的也不止這一件。我騙你的還有,我不叫林嬌娘。”